云南茶产：近代茶史经眼录！

中国国民经济研究所

原载1942年第6卷第2期～3期《西南实业通讯》

云南为我国产茶著名区域，普洱贡茶，名满海内，往昔盛时，即六大茶山，年产亦在十万担以上，近虽与国茶同趋衰落，仍不下八万担左右。产茶县份，几占全省四分之一。且地邻嗜茶成癖之康藏、与世界产茶名区之印度，又当国际陆路交通之要冲，更有其特殊经济价值。今越、缅虽暂告沦陷，国际交通阻塞，输出较感困难，但仍可大量运销康藏，增进边区之经济关系，尤富有重大之意义。况乎滇省山岭丛叠，农产不丰，而全省之土壤、气候、地势，几无不宜茶，故茶叶一项，当为主要农产物，实占农村建设之重要地位，尤不应与其他各省仅以农村副产而忽视之也。惜以滇省地处边陲、交通阻塞、农民墨守成规，对于栽培、采摘、制造、包装诸端，均极粗陋，遂不为世人所注意，未能发扬光大，为可惜耳。

云南所产之茶，以产地别，有凤山茶（顺宁县产）、猛库茶（双江、缅宁等县产）、景谷茶（景东、景谷县产）、三宋茶（车里县产）、大山茶（镇越、江城等县产）、坝子茶（佛海、南峤等县产）、十里茶（昆明县属十里铺茶）、感通茶（大理县产）、太和茶（保山县产）、宝洪茶（宜良、路南等县产）等之名称。以销路别，有销四川之沱茶（此中又因原料产地与成分配合关系，复有以顺宁、双江、缅宁所产为原料之关茶，与以景东、景谷所产为原料之景关茶等别），销西藏之砖茶、紧茶（心脏形），销暹罗、南洋、香港之圆茶（饼形，约七八寸，每筒七饼，亦称七子圆），销夷人之蛮庄茶及销本省之散茶等种类。又以采摘时间别，则有春芽（在国历三月底至四月初采者，亦称春尖、毛尖、白尖）、夏茶（此期所采，前者曰黑条，后者曰二水茶）及九月初所采之谷花茶（以其时正值禾稻扬花，俗称稻曰谷子，故以是名；谷花茶品质，次于春尖，而叶色则较春尖光泽）等分别。若夫一般茶店所称之春尖、明前、雨前等等，则与各等相同。惟外省人士，则概名之曰“普洱茶”。然就现下之行政区域论，普洱即今之宁洱县，实并不产茶（宁洱东山年产不过数十斤，历史甚浅）。普洱茶得名之由，当由于往昔著名产茶之六大茶山（所谓六大茶山，或谓攸乐、革登、倚邦、莽芝、蛮砖、漫撒；或谓倚邦、架布、嶍崆、蛮砖、革登、易武；或谓倚邦、易武、蛮砖、莽芝、革登、架布；未知孰是），均隶思茅厅，思茅厅属普洱府；且当时所产之茶，多数以思茅为集散地，故以是名耳。今则情势不同，大凡顺宁、云县、双江、缅宁所产，十九以下关、以昆明为集散地；景东、景谷所产，则以昆明为市场；而佛海、南峤、车里所产，则以佛海为中心；普洱非但不产茶，且非茶叶贸易市场，仅佛海少数散茶，运至思茅，由茶号掺以倚邦茶，装制后分售省商、古宗，已不占重要地位，故普洱茶徒成为历史上之名称矣。

滇茶之主要产地，大都偏在本省西南隅，澜沧江左右之哀牢山、蒙乐山、怒山间高地，而以六大茶山为发源地。其发展趋势，虽无文献可考，大抵当由思茅沿边（即昔之十二版纳地）渐向西北之澜沧、景东、双江、缅宁及于顺宁。今名冠全省之勐库茶，在光绪二十五六年始行种植；顺宁之凤山茶，亦仅有三十余年之历史，足为明证。再就川销茶消长之趋势观之，初为宋营茶（即大山茶），继为景谷茶（景东属之景谷街），今则大部取之于双江、顺宁，又其旁证也。兹举全省各产茶县份如下：

昆明、宜良、路南、广南、大关、彝良、绥江、镇雄、盐津、大理、保山、昌宁、顺宁、蒙化、云县、缅宁、双江、景东、景谷、澜沧、镇沅、墨江、元江、镇越、江城、佛海、车里、南峤、镇康、宁江。

滇茶产量，自来并无精确统计。据该省财政厅二十五、六、七三年来各茶税局岁收数字推算，每年产量约计如左表：

1936—1938年度财政厅茶税统计及茶叶产量推算表

兹复据调查访问所得，有数字可记之各地产量如下：

云南茶叶产量调查表

注：每担旧秤百斤。

上述各地产额，除宜良、顺宁、双江、缅宁、佛海、南峤、车里等比较可靠外，余均因未经调查，无统计足资依据，然大约当不出八万余担之数也。兹再就各产地情形，分县略述如下：

（1）昆明县。该县仅距城东十里之十里铺及其附近之大麻苴与城西碧鸡关等地，有少数茶树。除十里铺所产，名为十里贡茶，年产数十斤外，余系试验性质，无数量可言。

（2）宜良县。该县距昆明百二十里，前因系滇越铁路所经，在滇省茶区中，交通最为便捷。该县气候土壤，均宜植茶，产茶区域，大部在县城外之第四、第五两区，栽茶面积，约二千余亩，以第五区为最多，第四区次之。在第五区者，计有宝洪山之江头林，栽植面积最广；蓬莱山、夏官营、左卫营、马家营、河溪营、梅家营次之；窑金山之栗嘴村，美女山之邱家庄、万家竄及平地之娄子营，为数甚少。在第四区者，计有蓬莱山下之蓬莱村、蓝家营亦有栽种。全县连路南所产约五百担，概称宝洪山茶，以县城及江头村为集散地。宜良之茶，十之八九为小叶种，且又滇省所罕见者也。

（3）路南县。该县仅毗连宜良县一带之万户庄、旧县等地产茶，为数不多，概集中宜良销售。

（4）广南县。旧广南府属产茶，年约四五百担；除自给外，向销广西之百色、安南之河阳等地。

（5）大关等县。以大关所产之翠华茶著称。合大关、彝良、绥江、盐津、镇雄等县所产，年约一千六百余担，多半销行本地。

（6）大理县。该县附郭点苍山麓圣应峰、感通寺附近所产曰感通茶，《徐霞客游记》《大理志》均称品质优良，惜为数不多耳。

（7）保山县。该县城西附郭太和山所产曰太和茶，年产不过六百斤。

（8）昌宁县：旧为右甸，其邻顺宁各地，遍植茶树，为滇省新兴茶区之一，年产约三百担，掺入顺宁茶，销本省及四川。

（9）顺宁县。该县为滇省最有名之新兴茶区。在光绪末年，知府琦璘提倡植茶，仅有三十余年之历史，以城西凤山茶著名。全县产区，多分布于第一、二、三各区，而以第一区之太平、白塔、庆甸、维平等镇，聚望、安石、中和、洪象等村；第二区之和顺、中山、新宁等村；第三区之雪鹤、雪山、松山、涌金等村为最多。而第一区之象贤、大兴两镇，会龙、鼎新、三水、仙源等村；第二区之习中镇、晋家山等处；第三区之凤翔、琼育、琼贤等乡，锡林、立马兴、水田、安平等村次之。此外第一区之洛党镇、猛府、现龙等村；第二区之新民镇、安宁村；第三区之凤舞乡、窦马、立色、营盘等街为最少。全县新植茶树甚多，产量年有增加，二十八年已达七千余担，大都销本省及四川，设有茶税局。

（10）蒙化县。该县向不产茶，其植茶当自阿岛村于姓始。近年政府颇事提倡，当不难成为又一新茶区也。

（11）云县。该县产地情形，不甚明瞭，年产约六百担。

（12）缅宁县。该县年产约三四千驮，以县城及第三区之泰恒街（距城六十里，为入猛库茶山之通衢）为主要集散地，大部运销云县、下关等地，设有茶税局。

（13）双江县。该县土质肥沃，物产丰富，其主要农产，除稻、米、棉花、甘蔗、紫梗外，以茶为最著，即所谓猛库茶也。该县植茶，始于光绪二十五六年，由于彭耀氏之提倡，茶种来自佛海，系大山茶。产地以北区之公龙、班高、户赛、邦南、猛库为最著；西区之邦改、邦睦、邦助、歪怕等次之；东区之章外、东弄等处，为数甚微。而西区之栽培制造，均较认真。全县年产约一万担，其中十之八九运云县、下关，销四川及本省；十之一二运麻栗坝，销缅甸；而以极少数销猛定、耿马、施甸、保山一带。县城设茶消费税查验所。

（14）景东、景谷等县。景东、景谷两县，为滇省产茶著名区域，昔为川销主要原料区。景东产地，以南部第五区（有上五区、下五区之别；以下五区为最多）为主要产地（景东街即在第五区）。景谷以一、三、八各区为多。两县所产，年约一万二千担；其中景东约占十分之七八，景谷约占十分之二三；十九以景东县属之景谷街（距景东县城四站半）为集散地；而景谷县属之龙潭街（距县城约六十里）亦为集散市场之一，以销四川及本省为主。设有茶税局。

（15）澜沧县。该县产区，以景迈山为中心，年产约千担。(www.xing528.com)

（16）元江等县。元江、镇沅两县所产之茶，以猪羊街茶著名，大半运销香港、广州各地，为七弓茶之主要原料，每年产量约二千担。墨江栽植未久，尚未出产。

（17）镇越县。即六大茶山之易武山也。茶质优良，远较佛海所产为胜。年产约四千担，以一部运思茅，一部运越南。

（18）江城县。即旧时之猛烈，年产约二千四百担，大部运销越南。滇茶运输之可资水道者，惟江城一县，滇省之优良区也。

（19）佛海、南峤、车里等县。三县地方，通称思普沿边，即旧时十二版纳地（十二版纳地，原包括思茅、六顺、镇越、车里、佛海、宁江、江城之一部及割予法属之猛乌、乌得两土司地。至近今所谓十二版纳，则以前思普沿边行政区域为范围，即车里、佛海、宁江、六顺、镇越等县及思茅之南部、江城之西部）。因澜沧江流贯境内，即六顺、镇越及江城之西、思茅之南与车里之一部，所产之茶，称大山茶。其产地以倚邦、易武、漫撒、架布、蛮砖、莽芝、革登、蛮松、攸乐等处为著，而以攸乐为中心。江之西为外江，即佛海、南峤、车里三县及宁江设治局地。所产之茶，通称坝子茶。其产地以佛海、南糯、苏岵、猛崧、蛮芳、猛遮、顶真、猛混、猛阿、蛮软、猛亢等处为著，以南糯、猛崧为中心；而车里之蛮金、蛮时、蛮芳三地所产，即历史有名之三宋茶（三宋为车里之一区，位在西北）。以产量言，江外较江内为多，年约二万担，江内年约二三千担。

佛海产地以第一区（即猛海土司）为最多，如郢猛海（佛海县治）、蛮兴、蛮海、蛮贺、蛮榭、景买、蛮丹、南里、蛮扫、蛮真、蛮夏、蛮弇、蛮喷弄、蛮拉闷、蛮赛、蛮斐、蛮董咒、蛮丁景、蛮峦嶝、蛮降、蛮峦、蛮禄、蛮崃、蛮磊、蛮蚌、亚康、蛮滔、蛮满、蛮峎、蛮泐、蛮沃、蛮榜、蛮两、蛮罕、蛮光、蛮中、葩宫、贺南、大小呼拉、苏岵六村、葩珍五村、葩盆、黑龙塘、上下水、河寨等六十余村，凡拔海由三千九百五十尺至六千尺之村寨，无不有茶，年产约一万担。

车里产区，分江内、江外。江内以攸乐为中心，江外以南糯及猛崧为中心，车里之三大产地也。其余如猛累、猛笼、落水洞等次之。年产约八千担。

南峤产区以景真、猛翁、景鲁、蛮迈兑、西定、猛满、旧筍等地为著，年产约五千担。

宁江设治局以蛮糯、猛河、猛亢、最播等处为最多，年产约五六百担。

（20）镇康县。年产约八百余担。

滇省茶树之栽培，概用土法。民国十二年，曾开办云南茶业实验所，对于云南茶叶似无若何影响。栽培情形，各地虽不尽同，大体言之，采种时期，约在冬至前一个月前后，即事采摘，曝干去壳，保存备用。至播种时期，大抵在立春以后、清明之前，大部用直接播法，间有采移植法者；至压条扦插，殊不多见。其形式多为条播，极少丛栽。除草工作，每年至多两次，甚有终年不除者。至施肥、剪枝、病虫害等，则根本不予过问。茶农对于茶树之管理，一本传统习惯，根本无甚知识；且往往视销路之畅否，以定栽培之勤惰。滇茶衰落已久，除少数地带外，多已不甚重视；且劳工缺乏，甚有采摘而不敷工资者，宜乎其日益荒废也。树高一二丈，形成乔木，百年老树，触目皆是，树干衰老，产量日减，良为可惜！滇省新茶之推广，固属重要，而旧有茶树之更新，尤为迫切矣。

茶树培植，固属粗陋，而制造包装，尤为特甚。即贮藏一端，根本不予注意，是以颜色黝黑，汤色不清，香气毫无，色、香、味三者，无不受损，甚可惜也！关于制造工作，大致可别初制与复制二步：

（甲）初制。滇茶采茶时期，普通分为春、夏、秋三季，然亦有至四次者。其在春季所采者，曰春茶，约在国历三月下旬，开始采摘，产量最多，约合夏秋两季所产之数，品质最高，价格昂贵。其在夏季所采者曰夏茶，亦曰二水茶，质最劣，价最低。此后所产者曰秋茶，亦曰谷花茶，质较二水茶为优。普通自三月下旬至九、十月间，均可采摘，平均年约七个月。茶农白日采茶（大半以妇孺为多），向晚入锅反复炒拌，至叶瘪，置于簸箕或竹帘，以双手揉搓，使成条索，再行抖散，或晒或晾，使其半干，再事揉搓，初制工作，即告完成。然亦有揉至四五次者，通常以两次为度。亦有揉时加以米汤，使易成团者（宜良如是）；亦有不用锅炒，而以日蒸者，然不多见。初制成后，装入竹筐，候街子日（即市集）零星出售；或分别品质，略加水分，装入竹篓，篓内四周，范以竹箨，装入之后，任其发酵，自行干燥。滇茶多数水色不清，非红非绿，成为暗黑色，实缘于是。此种初制之茶，通称散茶。

（乙）复制。茶商购得散茶后，各就庄口，制成馒首形、心脏形、饼形、砖形、方形等等，是谓紧茶。其制造方法，大约将散茶加以拣选，分别为面茶、心茶等，以一定成分、一定部位，装入小铜甑中，略加揉搓，将装口结于底部中心。普通分为三组，以一人配合过秤，一人蒸后入袋略揉，一人司压。压后取出，另置架上，略干后即置他处，晾之透后，即事包装。其拣余之茶梗、黄片、碎片、茶果及灰末，则售与夷人，称蛮庄茶。

滇茶包装材料，概用包纸、丝绒印成之商标或广告，装以竹篓，范以竹箨，而束以竹篾。至每包之分量多少、形状之大小、个数或饼数之多寡，均视庄口而别。如沱茶则一筒四饼或五饼，七子茶则一筒七饼；再入竹篓，两篓为驮，约一百至一百二三十旧斤。

滇省所产之茶，除销本省外，以销四川、西藏为大宗，间销安南、缅甸、暹罗、南洋以及沿海、沿江各省。滇省饮茶之风，甚为普遍，都市无论矣，举凡旅行所至，道旁茶馆之多，足以惊人；即穷乡僻壤，三家村落，亦复售茶，甚至草舍一间，方桌三数，饮者群集，销量可知也。滇茶运输路线，大别为南北两途，十九赖乎骡马，间资水道、火车、汽车者。兹约述如下：

（甲）北路：凡顺宁、云县、缅宁、双江等县所产，大抵由产地驮运至下关、昆明（下关至昆明，近间以车运）两地。除销本省之散茶外，多数制成紧茶，名曰沱茶，运至四川之叙府（即宜宾县），分销重庆、成都各地；或由中甸、维西经阿墩子以入康藏。其产自景东、景谷者，或以驮马迳运昆明；或至祥云改装汽车，至省销售。川销向由昆明驮运至叙府；自叙昆路通车后，亦有用汽车装运者。此外尚有少数佛海等地所产，集中思茅后，转运昆明，至迤东宣威一带；亦有雇夫由佛海背至销地者，此又运输之特殊情形也。

（乙）南路：凡佛海、南峤、车里等地所产之茶，自阿墩子一途阻塞以后，初由澜沧之孟连土司地，出缅甸西北，至缅属北部中心之锡箔，载上火车，西南经瓦城，由大市（Thazi）而达仰光，换船约三四日至加尔各答，由火车至西哩古里，换牛车或汽车至迦林崩，又改用骡马入藏。此过去佛海藏销之唯一出路也。嗣以滇缅公司通至公信（亦作贵兴），遂舍西北一线，改由佛海驮运出打洛（属我国），至缅甸之景栋口（即猛艮），换汽车至公信，达瑞仰，换火车至大市，达仰光，循加尔各答入藏。其镇越、江城所产，或循李仙江至越南；或自石屏至碧色寨，由滇越铁路运香港转销各地。

图22　民国时期的蛮耗（蛮耗是滇茶经水路下运越南的重要起点之一）

根据云南思茅特种消费税局民国二十四至二十六年之统计，边茶之输出量如下表（单位：担）：

1935—1937年云南思茅特种消费税局边茶输出统计表

滇茶产销情形，大致已如上述。云南省建设厅为提倡改进全省官办民营茶叶事业及发展国内外贸易起见，曾提经省府会议决定，饬会同经济委员会拟具茶叶改进工作计划及筹设茶业改进所组织章程等，俾资着手进行。该改进所于二十八年二月正式成立，名“云南省建设厅茶业改进所”。其二十九年度之中心工作如下：

（一）整理各区原有茶场。

（二）改良现时出产品种。

（三）筹划增设新茶场，并积极调查本省沿边一带产茶各县之详细概况。

民国二十七年夏，经济部为开发农产，增加资源，建设西南经济起见，有开发新茶区之命，饬由中国茶叶公司负调查计划之责。九月下旬，中国茶叶公司派郑鹤春与技师冯绍裘入滇，经与云南省经济委员会主席缪云台、建设厅长张西林作初步之商讨。佥以茶叶为我国特种农产之一，向为出口大宗，占世界市场第一位；第以自来视为农村副产，从未认作专业，努力经营，以致栽培、制造、运销各端，墨守成规，不加改进；而印度、锡兰、爪哇、台湾、静冈各地，植茶历史甚短，以政府之积极提倡，竟蔚然为世界茶叶重镇。苏联自列植茶于五年计划以来，惨淡经营，成绩亦复卓著。驯至华茶外销，一落千丈，降而居世界第五位，近则日益退缩。若不急图振兴，前途至为暗淡。云南向为产茶名区，产量丰富，品质优良。普洱茶叶，久已驰誉海内。顾以自来限于内销，销路又只限于本省及川藏各地，农民视为副产，甚至树老叶衰，产量日减。现在全省产茶区域，除少数地带尚能维持固有销路外，多数生产过剩，货弃于地，影响农村经济，极为重大。是以关于旧茶区老树之整理，新茶区之推广，以及设厂制造，另辟销路，不独增加抗战之实力，实亦救济农村之急务。爰经商决，先就交通较便，产量较丰，易于入手各茶区从事实地考察，以便规划进行。十二月初，中茶公司总经理寿毅成由渝飞滇，商定计划，组织“云南中国茶叶贸易股份有限公司”，负制造责任，采取一面建制、一面生产之策。该公司系由中国茶叶公司投资与云南省政府合资办理，资本为国币八十万元，于二十七年十二月十六日开始办公。决定第一年营业计划，于顺宁、佛海两地各设五千箱机制实验茶厂一所，从事制造外销红绿茶；并在宜良设立实验茶场，以资示范，藉利推广；同时组织云南茶叶改进委员会，负改良推广之责。又以滇省茶农，未谙外销红绿茶制造方法，战区茶工，又有救济必要，商准中央振济委员会，拨款挑选战区茶农、茶工来滇，以便传习。并开办茶叶技术人员训练班，培养干部。此为滇省茶叶经营外销之发韧也。

滇茶公司之使命与职责，实具有经营滇茶与开发滇茶两方面之作用。易言之，即具有一般企业机关之性能，以从事生产、增进资源为目的；同时又兼负开发滇茶、扶植农村之使命，与纯以经营生产为鹄的者不同。爰本既定方针，建制、生产同时并进。于二十八年春季，即在顺宁、宜良两地开始制造，制成内外销红绿茶八百余箱；佛海方面，只制成茶样四五种，大样寄往伦敦、香港、上海各地，经中外茶师品评，咸谓是项成品，具有华茶固有之风味，兼擅印锡之特长，惊为得未曾有，疑非我国出品，其品质之优美，举世名产，实无可比拟，在国际市场上，可以独树一帜，实为我国新发现之又一优良外销茶区。缘滇茶身分肥硕，味厚汁浓，白毫丰富，世所罕睹。比之中外著名产区之祁门、印锡诸名茶，可谓各有特点；而滇茶固又有特具性质，不能并为一谈者也。例如香气一项，并不低于祁门，然与祁红又迥然有别。汤色滋味，则超乎祁红，堪比印锡，而又无印锡之辛涩，可合牛乳，亦可单独饮用，与印锡必须配合牛乳者，又复不同。中国茶叶公司吴总技师觉农谓“滇茶品种之发现，已将国茶提前进步二十年”。盖东南茶区所产之茶，色味均不及阿萨姆之浓厚，而滇茶类似阿萨姆，适足以补国茶之缺陷，以之制造红茶，色浓味厚，极适合欧美人士饮茶习性。我国如欲移阿萨姆种栽植成功，而后大量生产，恐非二十年不为功也。滇茶品质，既有定评，前途光明，发展有望，所赖政府当局，各界人士，督促提倡，多予援助，则于国计民生，当不无裨益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