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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阁参与《弹花》出版,受文协影响

时间:2023-08-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当时同在武汉的胡绍轩,为《文艺战线》旬刊主编,和赵清阁很熟悉,热情帮助《弹花》的出版。赵清阁也参加了“文协”的筹备,出席了成立大会,并被聘为组织部干事。“国家至上、抗战第一”,“文协”团结抗日的政治倾向和文艺立场给了《弹花》深刻的影响。赵清阁忆及当年组编创刊号时,“为了配合‘文协’的成立,进行宣传,尽管《弹花》已经发稿,仍将‘文协’的《告全世界的文艺家》宣言赶排了出来,编入《弹花》。”

赵清阁参与《弹花》出版,受文协影响

赵清阁(1914—1999),河南杞县人,生于河南信阳。十五岁便因反抗家庭包办婚姻而毅然离家出走,入开封艺术高中学习。毕业后在一个小学教书,并借读河南大学中文系,开始发表作品。十八九岁主编《新河南报》的《文艺》周刊、《民国日报》的《妇女》周刊。后到上海,插班上海美专。1935年曾任《女子月刊》编辑,并有短篇小说集《旱》出版。1936年8月在南京自费筹办出版《妇女文化》月刊。1937年年底,赵清阁来到武汉。当时,北平、天津、上海、南京已相继沦陷,武汉成为抗战的中枢。四面八方的作家会集到这座城市。

“卢沟桥事变以后,抗日救亡的烽火煮沸了爱国志士的热血;有的从戎出征,有的挥笔作战;谁都不愿偷生苟安,谁都不甘消极落后。”赵清阁晚年这样追忆,“我刚刚结束了《妇女文化》月刊的编务,像着了迷似的,一心想再编一个宣传抗战的文艺刊物。”(《茹苦忆〈弹花〉》)

赵清阁

《弹花》创刊号刊影

天遂人愿。赵清阁见到了作家、曾为河南大学教授的卢冀野。卢与出版家张静庐、唐性天熟稔,张是上海杂志公司经理,唐是汉口华中图书公司老板。他们既是资本家,又是知识分子,当时也想适应潮流,办刊物宣传抗日。赵清阁说:

有一天我和卢冀野在张静庐家遇到唐性天,谈起刊物事,我们极力鼓动,卢冀野并推荐由我主编,唐性天知道我编过刊物,认识不少名作家;几经磋商,他便决定办一个纯文艺刊物(张静庐似乎办了一个戏剧刊物),让我主编。刊名《弹花文艺》(以后简称《弹花》),寓意抗战的子弹开出胜利之花。(《漫忆写作与编辑》)

《弹花》是全面抗战开始后出版的第一个纯文艺刊物,为抗战文艺打响了第一炮。

当时同在武汉的胡绍轩,为《文艺战线》旬刊主编,和赵清阁很熟悉,热情帮助《弹花》的出版。多年后回忆往事,他说:一个人办起一本《弹花》是不简单的。二十三岁的赵清阁,“穿着京沪一带流行的时髦短装,短头发,态度潇洒,落落大方,健谈”。(《我所知道的赵清阁与〈弹花〉》)画出了活跃在江城文艺界的年轻女作家的风采。

1938年3月15日《弹花》在武汉创刊,月刊,十六开本,一面世就受到抗日军民的欢迎。第二期印两千册,不几天就销售一空,第三期加印至三千册。第五期出版后,战火已逼近武汉。赵清阁于8月到重庆,10月1日第六期就在重庆出版,改为双月刊。1939年4月出至第二卷第五期,华中图书公司不再经营。赵清阁决定即期起自办,向教育部申请补贴办刊经费,总经售改为正中书局。后因她不满教育部编印的《学生周刊》斥责学生“思想左倾”,撰文抨击,得罪官方,补贴被取消。1941年8月第三卷第八期《弹花》出版后停刊。共出二十期(第三卷第六期第、七期为合刊)。

《弹花》以在抗战文学期刊中的引领性地位,载入中国现代文学史册

《弹花》创刊时,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简称“文协”)正在武汉筹备,3月27日宣布成立。“文协”是持不同文学和政治立场的作家间的一次统一和团结,作为一个全国性的文学组织,明确而自觉地领导和组织抗战时期的文艺运动是“文协”的目标。老舍被推举为“文协”总务部主任,负责主持“文协”的日常工作。赵清阁也参加了“文协”的筹备,出席了成立大会,并被聘为组织部干事。

创刊号刊出赵清阁与唐性天合写署名“本社”的《我们的话》,阐明了刊物“抗战救国”的办刊宗旨。

文章开篇即指出时代对文学的影响。“时代的动力,把‘象牙之塔’里的艺术推迫到‘十字街头’,把‘为艺术而艺术’的作品,推迫到变为‘宣传的工具’”,旗帜鲜明地表示:

目前中国社会,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站在民族战争的大时代:阵容上,不分前线与后方;作战上,不分军队与民众;动员上,除了人力与物力还要加上精神。文艺就是精神动员的有力因子之一。被侵略民族为要求生存而抗战,是神圣的,是有真实性的;唯有充分表现这种真实性的文艺才是目前真正的艺术,才有它历史的不朽性。敌人的奸淫掳掠,烧杀凶横,我们可以写;将士的慷慨赴义,壮烈牺牲,我们可以写;人民的琐尾流离,饥寒疾苦,我们可以写;甚而至于汉奸土劣贪官污吏之不知人间羞耻的丑态,都是我们描写的对象。希望能够给后人比“扬州十日”“嘉定屠城”更深刻的血一般的遗迹,不独希望它可以发扬目前的士气,并且希望它可以换作未来的人心。

文章强调:“抗战高于一切,克敌是共同的要求。在这个要求之下,没有派别的畛域,更没有个人的自由,应该集中力量,贡献政府,以战取最后的胜利。”

最后,作者“希望我们从事文艺工作的同人,也能够蠲除成见,群策群力,把笔尖一齐向外,对准我们的敌人”。

创刊号上,老舍的《我们携起手来》是一篇句句如见肺腑、令人读后动容的文章。“文协”筹备会上,老舍看到这么多作家坐在一处,由此而想到全民族。他说“我快活,而有些泪在心中”:

平日,他们是些零散的民族之花,彼在山崖,此在海畔,各自吐出芬(芳)香。今日,他们要成为一个巨林,鼓荡出松涛。平日的得意与独立,在今日变为虚心与团结。谁能忘了过去呢,但是谁又能不对着血腥的、神圣的战争而冲上前去呢?抗日救国是我们的大旗,团结与互助是我们的口号。什么伟大不伟大,什么美好不美好,诚心用笔当作武器的便是伟大,能打动人心而保住江山的便是美好。伟大的不是莎士比亚但丁,伟大的是能唤起民众,共同奋斗的这些中国作家。分散开来,他们也许只能放出飞蚊的微音,联合起来,他们定能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大家能凑在一处呐喊,就是伟大。

老舍说:“我们也是一师团精兵,只要我们能迈齐了脚步,一同朝着暴日奔去,我们的势力自不可侮!战略如何,须待大家和和气气的商议讨论;已具有携手同行之心是最可庆幸的,齐心第一,怎么打是第二。”(www.xing528.com)

老舍以赤诚之心告诉大家:“在今日的中国,没有一件事比抗日救国更伟大更神圣。”

“国家至上、抗战第一”,“文协”团结抗日的政治倾向和文艺立场给了《弹花》深刻的影响。

赵清阁忆及当年组编创刊号时,“为了配合‘文协’的成立,进行宣传,尽管《弹花》已经发稿,仍将‘文协’的《告全世界的文艺家》宣言赶排了出来,编入《弹花》。”(《抗战文艺有永恒的教益》)

《弹花》每期发文十五篇左右,包括理论、小说、戏剧、散文诗歌随笔杂感、报告文学、战地通讯以及外国文学等,还有木刻和漫画。全部围绕着一个中心:爱国,反侵略,无一不与抗战的主流话语吻合。

赵清阁四十多年后在写《茹苦忆〈弹花〉》时专门做了统计,为《弹花》撰稿的著名作家、艺术家有四十二位,包括丁玲、欧阳山等共产党人,郭沫若、罗荪等左翼作家,无党派人士,还有四分之一是国民党人士,如王平陵、华林等。这样的作者阵容,表明《弹花》是一个忠于贯彻团结抗日方针的刊物。

剧本是《弹花》刊发的一个重要内容。抗战文学为了突出其宣传功能,话剧以其便捷的沟通性而成为作家创作时的首选。左明的《王八蛋才逃》和《神枪手》、谷剑尘的《紫金山下》、谢冰莹的《野战医院》、冷波的《七月祭》等剧作,以及赵清阁的独幕短剧《把枪尖瞄准了敌人》《一起上前线》《血债》等,大都是为宣传而急就的作品。艺术上较为粗糙是难免的,有的剧本的演出,正如赵清阁所言,“无异就是化妆演讲”,发挥了强烈的鼓动作用。

《女作家专号》(《弹花》第三卷第二期)是赵清阁特意组织的专辑。她在同期《编后》中诉说了自己的初衷:“第一,想将所有前辈或新进的女作家之作品网罗在一起,就仿佛大家聚会一次似的,使彼此新朋旧友同感到一种违别相逢的欣慰。第二,藉以表现女作家们的战斗精神永远是一致而焕发的!也就是告诉读者:这一支生力军永远是精锐而前进的!”并对“专号”中的作品逐一推荐:白薇“以通俗的笔调写出了‘道情’体裁的《好汉曲》,充满了悲愤、热狂、兴奋的情绪”;安娥的《民众的武装》,“写来激昂动人,实在值得一读”;谢冰莹的《从沦陷区域来》“题材真实,描写朴实生动,一看就知道是女兵的独特之作风”;方令孺“写下去年《五月四日》的惨痛之回忆,字字句句都仿佛有血和泪的成分,读罢令人黯然”;沉樱写出“诗一般美丽的散文《杜鹃》,既可为本刊生色,又可慰藉渴念她的读者”;《穿红绣花鞋到剪辫子》是封禾子(凤子)纪念童年趣事的佳作,“文章之活泼流利,正如她的人一样,总是那么天真愉快地;看了她的文章和见了她的人,都会使你跟着忘记了忧烦”;“王莹女士自新加坡寄来一封信,这里充满了活力,从这封信里更可以看出她是怎样在艰困的环境中奋斗,她永远是进取的,没有看见她悲观和失望过”。赵清阁的点评是满含情感的诗性文字,简括精当。编者遗憾的是丁玲、冰心、陆晶清、白朗等女作家,因战火阻隔,或无法邀约,或虽然约稿而未能寄达。

著名言情作家张恨水的散文《江南之冬》,写江南的弥天战火,“文弱的江南人都在炮火声里,练成了威武不能屈的汉子”。

老向的《抗战童谣》《日本叹十声》和《油炸卫》,用通俗小调、民间歌谣写抗日内容,努力推进文艺的大众化。

《麦与兵队》是日本火野苇平的小说。作者讴歌进行侵略战争的士兵,掩盖侵略者的罪恶,受到日本文坛的推崇,被称为“战争文学的第一人”。张十方从原著的十九天日记中选译部分章节,刊于《弹花》,让读者看到作者的虚伪和欺骗。纪滢的《建立我们的“士兵文学”》揭露了《麦与兵队》的本质,倡导建立我们反侵略战争的士兵文学。编者称“是一篇很踏实有力的论文”。

赵清阁为《弹花》竭心尽力,备致辛劳。她说,《弹花》“出版以来每期总有几百本在第一战区与第五战区的前方战士们手里翻阅着,使他们在火线上还能得到些后方同胞从文字上所表现的鼓励和慰劳,这对于他们是精神上的食粮,是武力的后盾,可以令他们感到安悦、兴奋,更乐于和鬼子拼了。”(《汉川行》)此情此景,晚年的赵清阁依然难以忘怀。与后来出版的内容雄厚的抗战文艺刊物相比,“《弹花》就显得十分单薄的,但只要能起一点马前卒的作用,我也很高兴。”(《茹苦忆〈弹花〉》)

赵清阁为人热情豪爽,极重情义。田汉有诗赠她:“从来燕赵多奇女,清阁翩翩似健男。侧帽更无脂粉气,倾杯能作甲兵谈。岂因泉水知寒暖,不待山茶辨苦甘。敢向嘉陵寻画料,弹花如雨大河南。”郭沫若在诗中赞许她“豪气千盅酒,锦心一弹花”。赵清阁在文艺界朋友众多,《弹花》编辑工作中重逢许多旧雨,又结识不少新朋。1937年在武汉与老舍相识,先后来到重庆,又一度曾是近邻,文字与生活的交往甚为密切,相互支撑,心心相印。

老舍在二十期的《弹花》中,就有《我们携起手来》《致女友××函》《话剧中的表情》《我为什么离开武汉》《兔儿爷》《一九三九年元旦》《生日》《诗四首》《由残雾的演出谈到剧本荒》《剑北篇》等多篇文章发表,包括散文、评论、杂感、旧体诗和新诗等多种体裁,给《弹花》以大力支持。

赵清阁在编辑《弹花》的同时,致力于戏剧创作。1940年到1945年,有《女杰》《生死恋》《王老虎》《桃李春风》《此恨绵绵》《潇湘淑女》《雨打梨花》等多部剧作出版。她与老舍有过多次合作,配合默契,风格互补,其中话剧《桃李春风》(又名《金声玉振》)表现抗战前到抗战初期的教师生活,颂扬尊师重道,提倡气节操守,为正直爱国的知识分子唱出了一曲赞歌。1943年出版,演出后蜚声剧坛,获得空前的成功。

赵清阁与老舍的恋情,并不是秘密。

1947年,赵清阁有小说《落叶无限愁》,写两个知识分子之间的爱情。有妻子和孩子的邵环教授,爱上了未婚的灿。这段感情的最后结果是,灿斩断情丝,牺牲自己离开了心爱的人。熟悉20世纪40年代文艺界的读者,都会将这篇小说看作是赵清阁的自叙传。

2012年,学者傅光明出版了《书信世界里的赵清阁与老舍》,书中收录他与美国作家韩秀的通信。韩秀的父亲是美国人,母亲是一位著名演员,中国无锡人。她1946年生在美国,但从小在中国长大。赵清阁是她外婆的远房侄女。她熟悉赵清阁和老舍,对老舍晚年岁月多有了解。书中韩秀追忆她近距离观察的赵清阁与老舍的哀乐,并附录了赵清阁给她的八封信件,如同对这尘封已久的故事加了注脚。韩秀说:《落叶无限愁》“这篇小说写的便是这段凄美的爱情。大战结束之时清阁知道了舒(老舍,原名舒庆春。引者)家的情形,悄悄离开重庆返回上海。舒先生跟着逃家,追到上海。一个月后,舒太太带着孩子也追到上海。于是,就有了他们之间的离别。”

董桥在《想起老舍》一文中这样分析赵清阁和老舍之间这一特殊的感情:“老舍先生满心是传统读书人的怯懦,卷进两难的深谷中。他一边忍受那份缺陷,一边祈盼一份圆满,最终注定的是缺陷越陷越残缺,圆满越盼越难圆。幸亏赵清阁是旧派闺秀,天生花好月圆的慈悯心肠,画一幅小小花鸟都画得出那份怜惜,眼前老舍无告的抱恨她不会陌生,也不无遗憾,更不惜宽宥。”

赵清阁终身未婚,她已将自己的所有情感都给予了老舍。1966年老舍自沉太平湖之后,她晨昏一炷香,牵念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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