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比较重视“四正”方位上的天象,如《夏小正》载四月初昏“南门正”,七月初昏“织女正东向”,十月“织女正北向则旦”等等。《鹖冠子》称:“斗柄指一方,四塞俱成。”这里所说的“四塞”就是四个正方向上的星象。秦汉以后“四塞”星象演变成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对“四塞”或“四象”的观测,须借助于定时(漏刻)和定位(观台)系统,可以在观星台(天文台)上完成(图1)。
图1 “四塞”星象观测示意图
历法上一般用一组标准天象来校准岁首节气(中气)的月份,如《颛顼历》以正月立春节气为岁首,《夏历》以正月雨水中气为岁首,《周历》以正月冬至中气为岁首等。楚国用《颛顼历》,岁首节气在立春。《鹖冠子·天则篇》记载的岁首星象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黄昏星象“中参成位”,此与《夏小正》所载“正月初昏参中”相符合;另一部分是夜半“四塞”星象(图2),相对于面南背北的人来说,正好是:前方是张宿(南方),后方是北极(北方),左边是角宿(东方),右边是钺星(西方)。
图2 “前张后极、左角右钺”天象示意图
天上的“前后左右”四方是相对于“天顶”而言的,而各地的“天顶”与观测者所在的地理纬度位置相关,如赤道地区看到的天顶在赤纬0°,北极地区看到的天顶在赤纬90°,在北纬30°地区看到的天顶在赤纬30°,即地理纬度与所见天顶的赤纬,在数值上相同。如上图所示,“前张后极、左角右钺”天象的天顶在赤纬30°以南,对应地理纬度北纬30°以南地区,这里正是楚国长江以南的南部地区。也就是说“前张后极、左角右钺”的星象,比较符合位于北纬30°以南楚国南部地区所能观测到的实际天象。这可能暗示鹖冠子隐居的深山,应该在楚国的江南地区。
极星恒在于北,《鹖冠子》称“极”位于后、“张”位于前,则张宿必定南中;既然参宿已是昏中星,那么张宿不可能同时是昏星,只能是夜半中星。按照二十八宿的古度系统[7],自参宿至张宿相距九十多度,相当于周天(366°)的四分之一,这一距度差值表明当参宿为昏中星时,张宿正好是夜半中星。《淮南子·天文训》曰:“(日)正月营建室……六月建张。”即农历六月的太阳位置在张宿,以此推知正月(大约相差半年)的太阳位置必在张宿对面(与张宿相距约180°),其时正午时刻太阳上中天,则夜半时刻张宿上中天,因此张宿是农历岁首正月的夜半中星,故曰“前张后极”。(www.xing528.com)
张宿的重要性在曾侯乙墓漆箱天文图中也有反映。漆箱盖图的中部是一幅北斗携连图,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斗土”合体字,“斗”字的上两肥笔直抵觜宿和张宿,“斗”下的“土”字与斗柄合在一起,其下一肥笔的两端分别抵达危宿和张宿(图3左)。
以上肥笔末端出现的星宿,是有意安排的,与文献记载相合,如《淮南子·天文训》:“欲知天道,以日为主,六月当心…六月建张。”《夏小正》:“六月初昏,斗柄正在上。”可知六月初昏有三大天象:“建张”、“当心”、“斗柄正在上”。所谓“建张”就是日在(太阳位置)张宿,“当心”就是心宿当顶(南中天),“斗柄正在上”就是斗柄朝上指向南中天的心宿。心宿与张宿的关系就是,当张宿(日在)没入地平线下的黄昏时刻,心宿上中天。故心宿与张宿出现在曾侯乙墓漆箱天文图中,与北斗相联系。另如《淮南子·天文训》:“酉为危,主杓。”在漆箱天文图中危宿即与象征斗杓上端的肥笔相联系,与《天文训》的记载相吻合。故此笔者认为曾侯乙墓漆箱天文图上的夸张用笔,意在表现北斗与四宿的携连关系:其中斗魁与觜宿相接,斗旋与张宿相接,斗柄一端与危宿相接,另一端与心宿相接(图3右)。
图3 曾侯乙墓天文图中的“北斗携连”图
直线相望曰连,勾股相接曰携。上图中觜宿、张宿携连斗魁,形成一个勾距;心宿、危宿携连斗杓,也形成一个勾距。因此,只要在夜空中找到具有携连关系的某一宿,就可以通过距尺迅速地找到其所相携的另一宿,以便判断隐没在地下的所携之星处于天球上的位置。六月当心、建张,揭示了心、张之间的关系,当心、张隐没时可通过“觜斗张”勾矩及“心斗危”勾矩找到它们。笔者在这里只是定性地指出北斗与诸宿(星组)的携连关系,精确的指向(单星)有待通过数值分析进行复杂的解算,此处不赘。
《淮南子》记载的“建张当心”是六月初昏天象,《鹖冠子》记载的“前张后极”是正月夜半天象。正月中气,雨水时节,夜半时刻,张宿南中,斗柄正东向指心,也反映出心、张之间的特殊位置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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