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四)》收录的《柬大王泊旱》记载的是楚国大旱,楚国君臣对于如何处理旱灾的讨论。[4]先将释文书写如下:[5]
简大王泊旱,命龟尹罗贞于大夏,王自临卜。王向日而立,王汗至【简1】带。龟尹知王之炙于日而病,仪愈。厘尹知王之病,乘龟尹速卜【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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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深溪。王以问厘尹高:“不谷,甚病,骤梦高山深溪。吾所得【简8】地于莒中者,无有名山名溪欲祭于楚邦者乎?尚蔽而卜之于【简3】大夏。如孚,将祭之。”厘尹许诺。蔽而卜之,孚。厘尹致命于君王:“既蔽【简4】而卜之,孚。”王曰:“如孚,速祭之。吾,一病。”厘尹答曰:“楚邦有常故,【简5】安敢杀祭?以君王之身杀祭,未尝有。”王入,以告安君与陵尹子高:“向为【简7】私变,人将笑君。”陵尹、厘尹皆辞其言以告太宰:“君圣人诸梁长子,[6]将正【简19】于君。”太宰谓陵尹:“君入而语仆之言于君王,君王之从今日以瘥。”陵尹与【简20】厘尹:“有故乎?愿闻之。”太宰言:“君王元君,不以其身变厘尹之常故;厘尹【简21】为楚邦之鬼神主,不敢以君王之身变乱鬼神之常故。夫上帝鬼神高明【简6】甚,将必知之。君王之病将从今日以已。”令尹子林问于太宰子止:“为人【简22】臣者亦有争乎?”太宰答曰:“君王元君,君善,大夫何用争。”令尹谓太宰:“唯。【简23】将为客告。”太宰起而谓之:“君偕楚邦之将军,作色而言于廷。王事何【简17】必三军有大事,邦家以轩轾,社稷以危欤?邦家大旱,因资智于邦。”【简18】(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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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诺。将鼓而涉之。王梦三闺未启,王以告相徙与中谢:“今夕不谷【简9】梦若此,何?”相徙、中谢答:“君王当以问太宰晋侯,彼圣人之子孙。“将必【简10】鼓而涉之,此何?”太宰进,答:“此所谓之‘旱母’。帝将命之修诸侯之君之不【简11】能治者,而刑之以旱。夫虽毋旱,而百姓移以去邦家,此为君者之刑。”【简12】王仰而呼,而泣谓太宰:“一人不能治政,而百姓以绝。”侯太宰逊。返进【简14】太宰:“我何为,岁焉熟?”太宰答:“如君王修郢郊,方若然里。君王毋敢戴掩【简13】盖,相徙、中谢与五连小子及宠臣皆属,毋敢执藻箑。”王许诺,修四郊。【简15】三日,王有野色,属者有暍人。三日,大雨,邦赖之。发驲跖四疆,四疆皆熟。【简16】
这篇简文大致说的是,楚国大旱,楚简王命令龟尹占卜求祟,简王亲临占卜的现场,但是受到烈日炙烤而生病。简王在昏沉中屡次梦到高山深溪,命令厘尹占卜去祭祀莒中的高山深溪是否吉利,结果是吉利的。简王想“速祭之”,但厘尹认为“楚邦有常故,安敢杀祭?以君王之身杀祭未尝有”。也就是说,楚国的祭祀有常例,不能因为君王就“杀祭”。这里的“杀祭”,沈培先生引《春秋繁露·郊祀》的话,认为当旱灾发生时,应当先祭天,然后祭山川,不可颠倒。如果颠倒了,或许正是厘尹所说的“以君王之身杀祭”。[7]陈伟先生认为“杀祭”指不祭楚邦的“高山深溪”,而去祭莒中之“名山名溪”。[8]笔者认为陈伟先生的说法是正确的。这一部分是楚国君臣围绕是否祭祀莒中山川进行的讨论,并不是讨论祭祀上帝还是祭祀山川的问题。太宰肯定了厘尹的做法。后来楚简王做了一个梦,“将必鼓而涉之”,他向太宰询问是什么,太宰回答说是“旱母”。这里的“旱母”,整理者濮茅左先生已经指出即旱魃、女魃。[9]“帝将命之修诸侯之君之不能治者,而刑之以旱。夫虽毋旱,而百姓移以去邦家,此为君者之刑”,修,陈伟先生已经指出是儆戒的意思,并引《国语·鲁语下》“吾冀而朝夕修我曰:‘必无废先人。’”韦昭注“修,儆也”为证,这是正确的看法。[10]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旱魃是上帝的使者,上帝派他巡查各国治理不善的国君,用旱灾来惩罚君主。太宰又补充说,即使没有大旱,但是百姓因国君失政而流离失所,也是对国君的惩罚。简王问太宰应该怎么做,太宰说应该暴露于野。简王照做后,过了三天,下了大雨,粮食都丰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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