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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阳地望补证及郢城遗址探讨

时间:2023-08-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王琢玺对汉晋时期当阳县沿革和地望做了较为系统的梳理和考证。[36]因此以销县为基点推断当阳地望,其证据尚略有不足。[37]通常认为郢城遗址即秦汉江陵县故址,有了这个位置明确的基点,就可以对当阳地望作进一步的补充论证。(古地名迁徙不定,此武宁驿当因古武宁郡得名,地望当在江陵北至襄阳道中。

当阳地望补证及郢城遗址探讨

近年来,出土简牍材料的发现和整理为秦汉当阳地望研究提供了直接依据,如秦始皇时期的里耶秦简[27]北京大学藏秦简[28]、汉初的张家山汉简[29]武帝初年的松柏汉简等[30]

王琢玺对汉晋时期当阳县沿革和地望做了较为系统的梳理和考证。[31]秦水陆里程简记载:“销到当阳乡九十三里,到江陵界卅六里。当阳乡到江陵百廿三里。”销到江陵合计216秦里,1秦里为415.8米,216秦里合今约90公里。王琢玺曾考证秦汉销县在今荆门市北子陵岗遗址。[32]按比例核算秦当阳乡在今子陵岗遗址南38.6公里处或荆州城北51.5公里,该地有汉代岳飞城遗址。据文物普查知其面积约24万平方米,在秦汉时期南方地区算得上是特小县城的规模。

王琢玺的结论是以秦汉销县为基点,从北向南推算得出的。但是,关于秦汉销县的位置,自从里耶秦简公布之后学术界有众多讨论,周振鹤先生认为在今荆门市北石桥驿至南桥一带。[33]王焕林先生推断销不出今钟祥市境内。[34]黄锡全先生认为销当即汉江沿岸楚国的“郊郢”(今钟祥市)。[35]晏昌贵先生认为销县在今湖北天门市东北笑城遗址或其附近。[36]因此以销县为基点推断当阳地望,其证据尚略有不足。

而秦汉江陵一直在今荆州城附近,今荆州城东北的郢城遗址时代上限在秦将白起拔郢(公元前278年)前后,其下限为东汉[37]通常认为郢城遗址即秦汉江陵县故址,有了这个位置明确的基点,就可以对当阳地望作进一步的补充论证。若以江陵为基点,从南往北算,首先需要复原荆州向北的交通路线。北大藏秦水陆里程简是迄今记载当阳位置最直接的材料:

销到当阳乡九十三里,到江陵界卅六里。【04-060】

当阳乡到江陵百廿三里。【04-072】[38]

可知,当阳乡到江陵123秦里。这里涉及古今里制的换算问题。古代一里合三百步,一步六尺,则一里合1800尺。周秦汉时期已出土不少尺,实测一般23.1厘米,杨生民据此推算周秦汉时期一里合公制415.8米。[39]但具体到秦代,唯一可靠的仍是商鞅量尺。据唐兰1935年实测,商鞅量尺长度为23.1厘米。[40]后丘光明测算出商鞅量尺实长为23.2厘米,则一秦里合417.6米,但丘光明考虑到两数据相差不大,且与东周尺同长,为保持数据的一贯性,故战国尺长仍取23.1厘米为宜。[41]另黄盛璋以为古代里制较粗,因此不可按尺度苛求,故取一秦里合415米。[42]本文所探讨的里程稍长,亦以一秦里合415米来估算,则123秦里当公制约51.05千米。(www.xing528.com)

荆州向北最重要交通线就是自荆州至襄阳,全程约五百里的荆襄通道。严耕望先生在《唐代交通图考》中对荆襄通道有详细的论述。此道开通极早,春秋战国时代,楚国北进中原,即视此中道为冲途。[43]秦汉统一以后,又增加其繁荣。魏晋南北朝分裂时代,它不仅南北用兵的主要军道,还是南北走私贸易的主要商道。下及隋唐时代,中国政治中心仍在关中河洛地带,此道仍保持优势,且全线置驿,交通臻于鼎盛。“荆襄道水陆并通,可谓为中古时期最繁荣的交通路线,商旅繁会,声色之娱最盛”。[44]

《唐代交通图考》对荆襄驿道有详尽的考证:乐乡县又南八十里至荆门驿(今县),王建有《荆门行》,刘禹锡有《复荆门县记》,皆见其当荆襄要道,置关,置馆驿。又南至团林驿(今团林铺)。有武宁驿,盖又在团林之南。(古地名迁徙不定,此武宁驿当因古武宁郡得名,地望当在江陵北至襄阳道中。)又南有观风驿,又西南至白碑驿,在江陵北偏西四十余里。驿北数里纪山,有后梁宣、明二帝墓。又南约三十里至纪南故城,即楚之郢都,置纪南驿。又南十五里至荆州治所江陵县,去荆门约近二百里。[45]虽古今里程不同,但驿站路线可作参考。

《明代驿站考》也对湖广驿路分布进行了说明,并附有地图,可以看到:由荆州府北上,从荆南驿出发,至建阳驿,再北至荆山驿到荆门州。[46]地形平坦,其路线基本是一条直线,与唐代荆襄通道南段基本吻合。

美国德州大学公布了美国陆军在1954年绘制的军用地图[47],它的比例尺大,内容详细,虽然时代较晚,但此时大部分现代化的水利、交通工程尚未建设,所以大致可以反映农业时代的地理景观。同时,在现代高速公路兴起之前,陆地交通路线具有很强的延续性。例如207国道也基本上是沿着古代荆襄大道修建的。并且从总体上看,这一区域的基本地貌形态没有重大变迁。因此我们可以此为据,初步复原从郢城(一般认为即秦汉江陵县)至岳飞城的交通线路(如图1所示),虽然并不能说这条复原出的线路就是古代荆襄大道,但这也是目前可供参考的最接近当时状况的线路了。

运用Arcgis10.2的测量工具,量得从郢城西北角出发,沿旧路北上,至岳飞城遗址的实际距离(曲线距离)为公制50.25千米,约合121秦里,与简文的误差只有2秦里,考虑到约24万平方米的遗址面积,这一点误差可忽略不计。另李云清的论文中提到:1989年文物补查时,在掇刀办事处境内距荆门城区西南1公里处的双喜村发现一条古驿道,路面以青石为原料,经人工凿制而成,经分析认为是荆襄古道的遗存。实际地望可以明确地看到,从现在荆门城区到荆州的古道,是从高店斜穿市区经虎牙关西端进入掇刀办事处的双喜村,再由响岭岗顺着一条小岗,经过“岳飞城遗址”以西过建阳驿、纪山直到江陵。[48]《中国文物地图集·湖北分册》载:“岳飞城遗址,面积约24万平方米,文化层厚1.5米左右。采集陶片以泥质灰陶为主,纹饰有绳纹、弦纹、网格纹,器形有罐、壶、盆、瓮、缸及筒瓦、板瓦等。”[49]另据笔者2017年2月在岳飞城的实地考察所见,地面随处散落大量汉代砖瓦,汉代遗物极为丰富,判断该遗址在秦汉时期应该是人口较为集中的聚落。

图1:秦江陵至当阳路线图[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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