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差异与语言呈现-人际交往语言学

男女基于性别的不同，在生理、心理、语言认知、语言使用、话语基调、说话方式、话题选择等方面都存在着程度不同的差异，而且在某些方面这种差异甚至还相当大。男女在语言风貌上除了具有共通的一面外，社会认知中往往赋予男性和女性不同的语言要求。男性有专属于男性的语言和语言使用特征，女性有专属于女性的语言和语言使用特征；有些话语只能适用于男性，有些话语则仅仅适应于女性。

（一）男性角色语言表征

交往主体自觉不自觉地受到了自身性别和对方性别的制约与影响，造成男女语言应用方面存在着较多不同。总体来看，社会对男性角色的语言期望是：说话声音洪亮，语气铿锵果断，充分张扬男性的阳刚之气；话题多为正事甚至是国家大事、国际局势，较少家长里短；用词造句更趋于理性，陈述句、肯定句、完全句较多，情感因素淡化；话语中不必过于强化规范和礼节，可以适度夹杂相对较为粗俗的词语，以宣泄个人情感，等等。例如：

二诸葛到了区上，看见小二黑跟小芹坐在一条板凳上，他就指着小二黑骂道：“闯祸东西！放了你你还不快回去？你把老子吓死了！不要脸！”区长道：“干什么？区公所是骂人的地方？”二诸葛不说话了。区长问：“你就是刘修德？”二诸葛答：“是！”（赵树理《小二黑结婚》）

例中二诸葛刘修德的话虽是具体语境下说出来的，但是能够说明男性角色语言应用的一些事实。作为小二黑的父亲，人称“二诸葛”，在他的文化观念中小二黑的婚事只能是明媒正娶媒妁之言，而不能是自由恋爱；再加上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迷信思想，更坚定了他不同意小二黑与小芹恋爱结婚的意志。在他看来，自由恋爱就是不要脸，所以在赶到区上见到小二黑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话语粗俗，脏话连连。二诸葛完全不顾区公所这样的场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就接连使用了“闯祸东西”“老子”“不要脸”等词语。这些话语虽然与交往场合不相适应，但应该说是与他男性角色身份吻合的。再如：

孔明聚众将于堂上，曰：“今南郑紧急，必须往阳平关取回马超，方可退夏侯渊也。”法正曰：“马超屯兵阳平关，镇守汉中，亦是紧要之地，不可取回。可于帐中诸将内选一人去破夏侯渊。”孔明曰：“夏侯渊骁勇莫敌，除非马超、翼德，无人可当。”忽一人厉声出曰：“军师何轻视众人耶！吾虽不才，愿斩夏侯渊首级，献于麾下。”众视之，乃老将黄忠也。孔明曰：“汉升虽然英勇，怎奈年老，恐非夏侯渊敌手。”黄忠听了，白发倒竖曰：“某虽老，两臂尚开三石之弓，浑身还有千斤之力：岂不足敌夏侯渊匹夫哉！”孔明曰：“将军已年近七十，非比壮年。”黄忠曰：“昔廉颇年八十，尚食斗米、肉十斤，诸侯畏其勇，不敢侵犯赵界，何况黄忠未及七十乎？”孔明曰：“将军要去，谁为副将？”忠曰：“老将严颜，可同我去。但有疏虞，先纳下这白头。”（罗贯中《三国演义》）

例中交往主体都是男性，虽然身份有别，性格各异，角色不同，但是语言表达完全符合男性角色语言规约。比如老将黄忠，态度坚决，语气坚定；话语落地有声，果断干脆；肯定句、反问句的使用更加凸显了作为男儿身的黄忠老当益壮的英雄气概。

（二）女性角色语言表征

女性角色则刚好相反，社会对女性角色的语言期望是：说话声音柔缓温婉，充分展示女性的阴柔之美；话题大多聚焦于生活化之事，较少谈及国家大事国际局势；多用语气词、感叹词，注重语气、轻重音等语势的把控；用词造句情感丰富，夸饰性话语较多，较多使用选择性问句、感叹句、祈使句、非完全句；注重语言规范和说话礼节，语言相对纯净化，较少使用脏话等粗俗的字眼，等等。在人际言语交往中，交往主体要认知自我女性角色以及交往对象的性别角色，牢牢地树立女性角色意识，努力把控好人际性别关系，从而作出与性别关系相吻合的施言策略选择。比如：

①这样做很好，不是吗？

②秋燕，这样做你看行不行？

③LS新闻03　10：54　李教授好

梦10：54　叫老师，别叫教授/：，在哪工作现在

LS新闻03　10：55　××区××局，在区府里面上的呀

梦10：55　哦哦，想起来了(www.xing528.com)

梦10：55　电话多少

LS新闻03　10：57　13……

梦10：57　明白　去××时看你

LS新闻03　11：02　好的啊，李老师电话多少呢

梦11：03　15……对了，交警支队××熟悉不，也是文学院毕业的，中文，我做过她班主任。

LS新闻03　11：05　不认识呢，交警办公离我们比较远，平时也少打交道的呢

梦11：05　嗯嗯，没事，随便说说

梦11：06　忙了　回聊

LS新闻03　11：07　好的呀，再聊哈（生活实例）

例①中，前半句“这样做很好”是肯定句，采用的是肯定语气，但说话者并没有到此为止，紧接着使用了语气弱化的问句，缓和了肯定语气，使得话语女性味儿十足。例②使用了选择问句，把答案蕴含问句之中，以商量征求意见的口气把话说出来，使得话语留有更多余地。这显然是女性在更多时候采用的说话方式。男性往往不这样说话，通常会直接说“这样做很好”“就这样做”，语气坚定，不存在商量问题。例③中LS同学是位女生，在6个话轮中就先后使用了“呀”（2次）、“啊”（1次）、“呢”（3次）、“哈”（1次）等不同的语气词，充分体现出女性语言运用的基本特征。再如钱钟书《围城》中，与方鸿渐关系密切的苏文纨、唐晓芙、孙柔嘉、鲍小姐等四位女性就用了相当多具有夸饰性色彩的词语，用于表示夸饰意义。据统计，“真”用了37次，“很”用了33次，“全”用了21次，“太”用了17次，“早”用了15次，“这样”用了14次。^[1]这些词语出现的频率很大。当然，交往主体运用这些词语来表示夸饰意义的时候，也要借助于具体语境和具体表达手段。看例子：

①让他来，我最喜欢小孩。（钱钟书《围城》）

②做错了事，事后怪人，你们男人的脾气全这样。（钱钟书《围城》）

③鲍小姐恨道：“你还乐？你乐，你给他钱，我半个子儿也没有！”（钱钟书《围城》）

用例前两句都是出自苏文纨之口，“最”“全”等词语作为副词，用在上下文语境中带有浓重的夸饰色彩。例③则是鲍小姐说出的话语，“半个子儿”这种说法是尽量往少的说，极言数量之少，显然也是夸饰性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