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富新书》中,一号反面角色是“凌贵兴”,又名“祈伯”。《霭楼逸志》卷五的《云开雪恨》中是“凌桂兴”,而方志和一些诗话笔记中,则多作“凌贵卿”。那么,他的原型,亦即案件中的这个角色,到底叫什么名字呢?凌扬藻在《答黄香石书》及其引用的相关资料中,是“凌贵卿”。凌扬藻不至于把他曾祖父的名字也搞错,故这案件中反一号角色的原型,应该是凌贵卿。可是,古代没有儿孙称父祖乃至祖宗名字的道理,否则就是不敬。因此,“贵卿”应该是字,而不是名。锺狮《锡庵公墓表》,则提供了凌贵卿比较完整的资料:“君讳天球,字贵卿,锡庵其号也。”[19]凌家先世是安徽宣州泾县人,元至正间,因为避乱,来到广州北的潭溪居住。“君生康熙壬子(1672)十一月初五日子时,终雍正辛亥八月二十四日酉时,得年六十。”[20]其先后所娶三位夫人,都是出身于读书人家,丈人都有诸生的资格。其子一,名鲲,字扶万,乙未(康熙五十四年,1715)贡生,孙子有七人,曾孙若干人。雍正辛亥是雍正九年,该案结案。《警富新书》中,凌贵兴是被凌迟处死的,而《云开雪恨》中,他是死于监狱的。从这墓表来看,在结案后,凌天球是被执行死刑的。《天开雪恨》和《警富新书》中,该案的结案时间,都是雍正九年五月,这和历史上此案的结案时间相同。凌天球到八月二十四日才被执行死刑,应该是按照“秋后处决”的惯例。
关于凌天球的科名问题。《警富新书》中,凌贵兴由捐纳得国学生资格,案件的主要起因是雍正四年广东乡试,凌贵兴买通关节却仍然没有中举,遂怪祖坟风水被梁家石室所妨。从这墓表看,凌天球不大可能如此。案件发生的时候,凌天球已经虚龄五十五岁了,且他的儿子凌鲲,也早就在康熙年间就已经是贡生了,因此,他不大可能再为自己的科名问题纠结了。更何况,墓表中说他在父母享高年去世以后,就已经“弃笔研”[21],无意科名了。李文泰《海山诗屋诗话》称“凌贵卿上舍”[22],如此则凌天球还有秀才的资格,这是锺狮《锡庵公墓表》中没有的。凌天球被当局认定犯了死罪,那么,即使有科名,也是会被革去的。至于锺狮是因为凌的科名被革而没有写在墓表中,还是凌本来就没有过科名,是李文泰所根据的资料失实呢?这很难查考了。不过,据《锡庵公墓表》中写凌“弃笔研”看,他曾经是从事“笔研”的,又“余为诸生日,与君謦欬常通”[23]云云,则似乎凌是有诸生科名的。(www.xing528.com)
更为重要的是,锺狮在这墓表中,突出了凌天球的为人:“君性谅直,无城府,是非可否,率由中出,视人世机械变诈之习,坦怀若忘。既孝事厥考妣以大耋终,用慨焉弃笔砚,为岭外游。废著鬻财,不任智术,一时名重江湖间……磊落孤骞,不阿时好,遇事侃侃直陈,虽豪右不少避。论者谓彦方之严正,太邱之笃实,兼而有之。然竟以是中桀黠者所忌。”[24]为人如此,固易为桀黠者所忌,也易为桀黠者所乘。其结局如此,和这样的为人有直接的关系。“为岭外游”,“一时名重江湖间”,又以陈太丘为比,则其见识之博、社会经验之富、交游之广可知。这样的人物,和强盗有联系、与官场有联系,甚至有行贿等事情,按照常理推测,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是容易相信的。案件结果如此,民间反响如此,那些“伪书”或“谤书”的影响如此之大,和他这样的为人,也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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