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诗综、千顷堂书目与列朝诗集的关系-古典文献研究

上文提及《明诗综》小传在采纳《千顷堂书目》小传时，有一部分采用的是析一为二的情况，即一部分仍在小传中，其余部分或纳入《静志居诗话》中，或探本求源，辑录诸家之言。由此反观，《千顷堂书目》有些著者小传是黄虞稷采纳各家之言编辑而成。在诸家之言中，值得注意的是钱谦益的《列朝诗集》。《列朝诗集》为有明一代诗歌总集，其目的，一在于以诗存史，一在于纠正诗风。这大多通过钱氏所写诗人小传体现出来。《列朝诗集》肇始于明代天启初年，在成书过程中倚重黄氏藏书甚多。钱谦益借林古度指引得以认识黄氏，“得尽阅本朝诗文之未见者”^[61]。钱谦益《列朝诗集》得益于黄虞稷千顷堂藏书颇多，而黄虞稷《千顷堂书目》著者小传的写作亦颇多采录钱谦益《列朝诗集》。据统计，《千顷堂书目》与《明诗综》共录的著者中有五十四例小传为黄虞稷参考或直接引用《列朝诗集》小传。如梁寅小传，《千顷堂书目》作：“字孟敬，新喻人，元末辟集庆路儒学训导，洪武初徵修礼书，书成，辞疾归石门山，学者称‘梁五经’。”^[62]“梁五经”之称，《列朝诗集·梁征士寅》作：“字孟敬，新喻人……结屋石门山，学者称为‘梁五经’。”^[63]再如林章小传，《千顷堂书目》作：“先名春元，字初文，福清人，疏请止矿税，陈立兵行盐之策，逮治死于狱。”^[64]“疏请止矿税”事，黄虞稷亦依据《列朝诗集·林举人章》：“戊戌己亥间，矿税四出，逮系相望，初文谓大工军兴，县官仰屋，不当以空言聒噪，徒激明主之祸，抗疏请止矿税，兼陈立兵行盐之策。上感动，下内阁票拟举行，四明相承中人指阁其事，密揭请逮治，望阙长叹，愤懑拊膺，即日下狱，暴病而死，天下惜之。”^[65]其他如石沆、廷俊、德祥、苏平等，黄虞稷多采纳钱谦益《列朝诗集》之说。

有些著者小传，黄虞稷亦承袭钱氏之误，后被朱彝尊所改正。如姚绶小传，《千顷堂书目》云：“字公绶，嘉善人，监察御史，出知永宁府，集为曾孙堦镌，屠应埈序，题曰姚侍御集，邹衡嘉兴府志补，又作谷庵集三十卷，谷庵集选十卷，附录二卷，嘉靖戊午曾孙堦重刊，文徵明序。”^[66]“出知永宁府”事，朱彝尊考证说：“吾乡丹丘先生，成化中，以侍御谪知永宁县。集中《永宁有感简周县谕》诗云：‘孤臣漂泊万山中，家住鸳鸯湖水东。为县底湏论地僻，谪居应不笑文穷。五株柳树无端绿，一点榴花作意红。百八滩头船可买，思蓴何必待秋风。’遂以母老辞归。今府县志但云‘出知永宁’，钱氏《列朝诗集》加一‘府’字，误矣。”^[67]

黄虞稷亦有对钱谦益所作小传有所订正。如周定王橚小传，《千顷堂书目》云：“旧以为周宪王，宛平刘效祖序，又作周恭王，何乔远以为定王，考其自序作于永乐四年，定王之薨，在洪熙元年，则似属定王，非宪，恭也。王，高皇帝第五子，洪武三年封吴，十一年改封周。”^[68]周定王橚小传，朱彝尊《静志居诗话》亦有考证：“《元宫词》百首，宛平刘效祖序称周恭王所撰，固缪。钱氏《列朝诗集》作‘周宪王’，亦非也。其自序云：‘元起沙漠，其宫廷事迹无足观者，然要知一代之事，以纪其实，亦可备史氏之采择焉。永乐元年，钦赐予家一老妪，年七十矣……以广多闻焉。’末书‘永乐四年，春二月朔日，兰雪轩制’。按序所云《元宫词》，当是定王作。考定王以洪武十四年之国，至洪熙元年薨，序题‘永乐四年’，则为定王无疑。”^[69]对比黄、朱二人的考证，朱彝尊的观点明显承袭黄虞稷，故与其说是朱彝尊对钱谦益的订正，毋宁说是黄虞稷对钱谦益的订正。

《千顷堂书目》与《列朝诗集》关系如上所述，无独有偶，《明诗综》与钱氏《列朝诗集》亦有密切关系。《明诗综》编纂之初衷，据朱彝尊《答刑部王尚书论明诗书》所言，缘于朱彝尊不满于钱谦益《列朝诗集》编选标准及取舍，因而欲借《明诗综》补钱氏之缺漏，表彰明万历以后的作者，尤其是遗民。就诗人小传而言，虽然《明诗综》小传比《列朝诗集》小传略简，但亦有订正之功，据《论〈列朝诗集〉与〈明诗综〉》，朱氏订正钱氏之失者约二十余条^[70]。

通过《明诗综》《千顷堂书目》与《列朝诗集》的一番比较，可以看出三书之间的关系如下：《千顷堂书目》小传对《列朝诗集》小传有采纳，又有订正。《明诗综》编辑初衷是弥补《列朝诗集》之失，但在人物编排、诗人小传上又多采用《千顷堂书目》。

至此，我们再看《明诗综》的成书。朱彝尊对韩菼说：“彝尊自知梼杌，见弃清时，老而阨穷，兼又丧子，无以遣日……近又辑《明诗综》百卷，亦就其半。”^[71]按《秀水朱氏家谱·朱昆田》：“顺治壬辰八月二十六日生，康熙己卯十月二十一日殁。”^[72]朱彝尊之子朱昆田卒于康熙三十八年（1699），故《明诗综》大约始于此时。据《明诗综》自序，是书成于康熙四十四年（1705），百卷之书，六七年间完成，速度之快，其因定与朱彝尊借鉴《千顷堂书目》小传有很大关系。《千顷堂书目》一直以稿本形式流传，限制了流通的广度，但这并不妨碍朱彝尊将其作为参考的可能性。首先，二人有交游。康熙十七年（1678），康熙下诏荐举博学鸿儒，朱彝尊、黄虞稷都在举荐之列，二人在江宁周在浚宅邂逅，朱彝尊在《祭黄母周孺人文》中对此有详细记载：“岁著雍敦牂（戊午，1678），闰月修寎。我辞白门，言归柴辟。徵君邂逅，周在浚之宅。时鹤书初下，有司敦迫，人为君喜，君蹙其额。匪荣名是逃，念母氏兮劬劳。”^[73]后来，黄虞稷因母丧未赴试。康熙十九年（1680），《明史》总裁徐乾学荐举黄虞稷服阙后入明史馆。朱彝尊先前已入明史馆，待黄虞稷入明史馆后，二人多次同时参与京师士人雅集，朱彝尊《同黄虞稷周在浚彭桂饮刘学正中柱斋》《苦热联句》^[74]二诗都提到了黄虞稷。不仅如此，朱彝尊还托胡梦行向黄虞稷借书，“黄俞邰兄家有宋人范晞文抄本书一种，大约诗话居多，亦望向俞兄令郎处抄来，更感”^[75]。其次，朱彝尊曾拥有《千顷堂书目》稿本。据杭世骏《千顷堂书目跋》所载，他于雍正九年（1731）“从曝书亭朱氏购得此本”^[76]。曝书亭为朱彝尊书斋，由此而言，朱彝尊采纳《千顷堂书目》小传，并以此书作索引，按图索骥，整理有明一代诗作，便顺理成章了。

总之，朱彝尊《明诗综》诗人小传的编写，得益于黄虞稷《千顷堂书目》小传。二书同录的二千三百余人中，有一千多人完全相同。如果把《明诗综》小传从《千顷堂书目》小传析出放入《静志居诗话》部分也视为相同，那么二书相同之例近半，何况二书小传写法完全相异的例子，数量并不多。二书小传相异部分恰恰反映了黄、朱二人在诗人小传写作上的不同侧重，黄虞稷注重在著者科第、人物关系及轶事的记载，而朱彝尊侧重人物履历的完整性。此外，成书时间早于黄、朱二书的钱谦益《列朝诗集》，在二书的成书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一方面，《列朝诗集》中的小传成为黄氏所作小传的参考之一；另一方面，对《列朝诗集》体例、内容等的不满，激发了朱彝尊编辑《明诗综》，在编辑诗人小传时，又将《千顷堂书目》作为参考对象。正是基于《列朝诗集》《千顷堂书目》的辅助，尤其是后者，朱彝尊在短短的六七年之间编成百卷《明诗综》也就不足为奇了。

【注释】

[1]［清］吴骞：《愚谷文存》卷四，《清代诗文集汇编》编纂委员会编《清代诗文集汇编》第380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225页。

[2]来新夏主编：《清代目录提要》，济南：齐鲁书社，1997年，第29页。

[3]因二书著录方式，《千顷堂书目》以科第下列著者著作，故而传中不再提及中进士年份，《明诗综》虽亦依据科第著录诗人，但因卷首未做明确标示，故而在诗人小传中标示出。本文亦认为此种情况为相同。

[4]［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447页。

[5]［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三，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122页。

[6]［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519页。

[7]［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二十五，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1249页。

[8]［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730页。

[9]［清］朱彝尊：《明诗综》卷八十八，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4214页。

[10]［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450页。

[11]［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五，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187页。

[12]［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444页。

[13]［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一下，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40页。

[14]［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450页。

[15]［清］朱彝尊：《明诗综》卷十三，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567页。

[16]［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606页。

[17]［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五十，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2508页。

[18]［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五十，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2508页。

[19]《明诗综》辑评者非朱彝尊，多达九十七人，每人大概负责一卷，多者两卷。

[20]［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456页。

[21]［清］朱彝尊：《明诗综》卷十一，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469页。

[22]［清］朱彝尊：《明诗综》卷十一，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469页。

[23]［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456页。

[24]［清］朱彝尊：《明诗综》卷十一，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484页。

[25]［清］朱彝尊：《明诗综》卷十一，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485页。

[26]［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569页。

[27]［清］朱彝尊：《明诗综》卷十一，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1961页。

[28]台湾历史语言研究所编：《明实录》80《明世宗实录》卷二一七，1965年，第6页。

[29]［明］江以达：《午坡文集》卷四，明嘉靖三十六年（1557）黄铸刻本，第二十四叶a面。

[30]［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三十三，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1656页。

[31]［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548页。

[32]［明］徐爱著，钱明编校整理：《横山遗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007年，第93页。

[33]［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607页。

[34]［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五十，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2540页。

[35]［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515页。(www.xing528.com)

[36]［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二十四，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1216页。

[37]［明］程敏政：《篁墩程先生文粹》卷二十一，明正德元年（1506）刊本，第24叶a面。

[38]［明］文徵明著，周道振辑校：《文徵明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31页。

[39]［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450页

[40]［清］朱彝尊：《明诗综》卷四，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161页。

[41]［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二十二，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1134页。

[42]［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512页。

[43]［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515页。

[44]［明］张朝瑞辑：《皇明贡举考》卷四，《续修四库全书》编纂委员会编《续修四库全书》第828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293页。

[45]［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479页。

[46]［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479页。

[47]［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660页。

[48]［明］唐时升：《三易集》，台北：伟文图书出版社有限公司，1977年，第2－3页。

[49]［清］刘献廷撰，汪北平、夏志和点校：《广阳杂记》卷五，北京：中华书局，1957年，第231页。

[50]［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450页。

[51]［明］宋濂著，黄灵庆编辑校点：《宋濂全集》卷三十，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第648页。

[52]［明］宋濂著，黄灵庆编辑校点：《宋濂全集》卷六十一，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第1439页。

[53]［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730页。

[54]［明］钱谷辑：《吴都文粹续集》卷四十五，《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386册，北京：北京出版社，2012年，第437页。

[55]［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603页。

[56]［明］金大年：《金子有集》，翁长森、蒋国榜辑《金陵丛书》丙集，上元蒋氏慎修书屋，民国三年（1914），第16叶。

[57]［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731页。

[58]［清］朱彝尊：《明诗综》卷六十四，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3191页。

[59]［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657页。

[60]［清］章学诚著，叶瑛校注：《文史通义校注·附校雠通义》，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945页。

[61]［清］钱谦益：《黄氏千顷斋藏书记》，《有学集》卷二十六，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994页。

[62]［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452页。

[63]［清］钱谦益：《列朝诗集》甲集第十五，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1658页。

[64]［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621页。

[65]［清］钱谦益：《列朝诗集》丁集第十，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5074页。

[66]［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511页。

[67]［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二十二，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135页。

[68]［清］黄虞稷撰，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441页。

[69]［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一下，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27页。

[70]容庚：《论〈列朝诗集〉与〈明诗综〉》，《岭南学报》1950年第1期。

[71]［清］朱彝尊著，王利民、胡愚、张祝平，等校点：《曝书亭全集》，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9年，第397页。

[72]朱荣纂修：《秀水朱氏家谱》，国家图书馆地方志家谱文献中心编《清代民国名人家谱选刊续编》第67册，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年，第203页。

[73]［清］朱彝尊著，王利民、胡愚；张祝平，等校点：《曝书亭全集》，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9年，第747页。

[74]查慎行亦参与联句者，是诗查氏作《集槐树斜街苦热联句》，见查慎行《敬业堂集》卷十。

[75]［清］朱彝尊：《朱垞老人尺牍·与胡孟行》，朱彝尊著，王利民、胡愚、张祝平，等校点：《朱彝尊全集·曝书亭集外诗文补辑》，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9年，第998页。

[76]［清］杭世骏著，蔡锦芳、唐宸点校：《杭世骏集》第5册，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139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