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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文献研究:《史记》与《汉书》对武帝朝文士立传的不同

时间:2023-08-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通过《史记》《汉书》对徐乐、严安的不同记述,我们可以考察二书对武帝朝文士的不同态度。《史记》专门为文学家屈原、司马相如立传,记录其文辞与行事。司马迁与汉武帝乃至朝臣的关系是《史记》的敏感问题,而《史记》为武帝朝的哪些朝臣或能文之士立传也是值得探究的。可见,《史记》在选择汉武帝朝人物立传或收录文辞时,是精挑细选而绝不苟且的。再次,对比《汉书》所立武帝朝士之传,也可显示徐乐、严安之重要。

古典文献研究:《史记》与《汉书》对武帝朝文士立传的不同

作为最早的纪传体正史,《史记》《汉书》为哪些人物立传深深影响了后世对先秦到西汉人物的感知,而《史记》《汉书》将哪些人作为文士而立传,也影响了后世对这段时期的文学家的论定。通过《史记》《汉书》对徐乐、严安的不同记述,我们可以考察二书对武帝朝文士的不同态度。

首先,从《史记》收录文辞的角度看严安、徐乐之重要。

《史记》专门为文学家屈原司马相如立传,记录其文辞与行事。而不以文学出名,却因说明事件而纳入行文的文辞也不少,在先秦人物中《史记》就收录了管仲韩非苏秦、苏代、张仪、司马错、孟尝君、春申君、范雎、蔡泽、乐毅、鲁仲连等的文辞。但这大多是“整齐百家杂语”而成,而非史公独创。而对于西汉人物,则全出于史公别裁了。《史记》收录的西汉文辞也不少,这些文辞大略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帝王诏令、官文书、群臣上书等被史公整合之后的收录。如汉与匈奴、尉佗等的往来文书,缇萦上书、吴王刘濞发使遗诸侯书,公孙弘《上书乞骸骨》《请为博士置弟子员议》等,属于长篇收录,但是否节选,因无法见到原文而难以判定。而《史记》中大量的此类文书,如公孙臣、孔仅、东郭咸阳、卜式、主父偃等的上书等,显然不是全文,而是因行文需要进行了删减。第二类是对当时口语的记录,甚至因行文需要而根据大意代言。如郦生、娄敬游说高祖,韩安国、王恢议伐匈奴,张苍、冯敬等奏论淮南王长罪、伍被说淮南王、胶西王端议淮南王安罪等。这类也多是或节选文意,或约略成篇,或追述口语,并非全文或长篇收录。第三类则是长篇或全文收录的文辞,且是有意收录。此类仅有贾谊过秦论》《吊屈原赋》《鸟赋》、邹阳《狱中上书》、司马相如《子虚上林赋》《喻巴蜀檄》《难蜀父老》《谏猎书》《大人赋》《封禅文》、司马谈《论六家要旨》等。当然,因《史记》有些篇目内容亡佚,后人所补及《汉书》窜入的内容是不算进入的,如褚先生所补《陈涉世家》赞中《过秦论》片段,《三王世家》武帝封三王策与霍去病等上书,《滑稽列传东方朔《答客难》等,因非史公所选而不作为讨论对象。而徐乐、严安的《言世务书》,在这三类文辞中,当属于长篇收录者,当然也有可能被删减过,但从文字多寡来看,在整个《史记》中这两篇都属长篇。

太史公重视文学,对作品的编选原则也时常出现,如《三王世家》论赞称:“封立三王,天子恭让,群臣守义,文辞烂然,甚可观也,是以附之世家。”[20]这说明文辞可观是为三王立传的原因。《鲁仲连邹阳列传》论赞指出:“邹阳辞虽不逊,然其比物连类,有足悲者,亦可谓抗直不桡矣,吾是以附之列传焉。”[21]因一篇文辞而为其人立传,足见史公对此上书的重视。《扁鹊仓公列传》论赞曰:“缇萦通尺牍,父得以后宁。”[22]赞赏缇萦通尺牍而救父。《司马相如传》申明“采其语可论者”[23],太史公认为司马相如是当代最有成就的文学家,故作长篇传记。总之,每一篇收入《史记》之文,都不可等闲视之,何况很多经典名篇是没有收入《史记》的,如贾谊《治安策》、枚乘《七发》等。以此类推,《平津侯主父列传》中,倘若公孙弘、主父偃是因行文需要而加入其上书的话,那么,对徐乐、严安上书的收录,显然也说明司马迁对此二书评价很高,而特别之处在于,司马迁并没有去成功塑造这两个人物,却特意收录了其文辞。

其次,从《史记》所立武帝朝文士之传来看徐乐、严安之重要。

司马迁与汉武帝乃至朝臣的关系是《史记》的敏感问题,而《史记》为武帝朝的哪些朝臣或能文之士立传也是值得探究的。虽然武帝朝臣中,韩安国、张骞传中也有文辞收录,但这些都是经世之文,而不能说明其传主是文士。从《史记》记述的武帝朝臣来看,其中的能文之士很少,除了《司马相如列传》外,便是《平津主父列传》中的公孙弘、主父偃、徐乐、严安了。其他文士,如枚乘只记事迹,未收作品,且在武帝即位初就去世,亦未提到其子枚皋。而东方朔是否存在于《史记·滑稽传》尚存疑问,虽然褚先生有所增补,但毕竟后出。董仲舒虽在《儒林传》等处被称为“董生”,但并无行事,亦无文辞。严助、朱买臣只在南越、淮南王、张汤等传中提到,终军则在《南越传》中称“汉使者”而未言名姓,吾丘寿王则一字不提。可见,《史记》在选择汉武帝朝人物立传或收录文辞时,是精挑细选而绝不苟且的。(www.xing528.com)

而事实上,司马迁的年辈,相比武帝朝的众多文士,如董仲舒、东方朔、枚皋、司马相如、严助、朱买臣、主父偃、徐乐、严安等,都要小一辈,确切地说,这些人是与司马谈同时的人,有的甚至比司马谈还要年长。况且这些人大部分在《史记》有所停止写作的太初年间之前就去世了,也就是说,并不存在不能盖棺论定的说法。可见,在司马迁的时代,必然有很多这些人的传说,朝中文书档案也见存,但是司马迁有所取舍,对这些文士大多没有立传。

再次,对比《汉书》所立武帝朝士之传,也可显示徐乐、严安之重要。

《汉书·艺文志》著录的汉武帝朝人物的著述中,“诸子略”儒家类有孔臧、河间献王、董仲舒、兒宽、公孙弘、终军、吾丘寿王、虞丘、庄助、臣彭、李步昌,纵横家有主父偃、徐乐、严安、聊苍,杂家有淮南王、东方朔、伯象先生等。而《汉书》立传的武帝朝士不仅总数量比《史记》有所增加,且《艺文志》中有著述的文士许多也增加了传记,这包括《董仲舒传》《东方朔传》《司马相如传》及《严朱吾丘主父徐严终王贾传》,而后者是班固特意将武帝朝以文著称的严助、朱买臣、吾丘寿王、主父偃、徐乐、严安、终军合传。

此外,还有散见于《汉书》传记的记述武帝朝士之语,如《严助传》:“后得朱买臣、吾丘寿王、司马相如、主父偃、徐乐、严安、东方朔、枚皋、胶仓、终军、严葱奇等,并在左右。”[24]《东方朔传》:武帝问朔:“方今公孙丞相、兒大夫、董仲舒、夏侯始昌、司马相如、吾丘寿王、主父偃、朱买臣、严助、汲黯、胶仓、终军、严安、徐乐、司马迁之伦,皆辩知闳达,溢于文辞,先生自视,何与比哉?”[25]而《汉书》之外,班固《两都赋》序中所描绘的“言语侍从之臣,若司马相如、虞丘寿王、东方朔、枚皋、王褒、刘向之属,朝夕论思,日月献纳。而公卿大臣御史大夫兒宽、太常孔臧、大中大夫董仲舒、宗正刘德、太子太傅萧望之等,时时间作”[26]也大多数是武帝朝的辞赋家。甚至某种意义上,在《汉书》描绘的众多武帝朝士中,徐乐、严安并不是特别突出的,班固沿袭《史记》记述,除了称籍贯更为详细及提到严安曾为丞相史之外,就没有增补更多的事迹了。这也说明,根据班固所掌握的材料,可能并无太多可为二人增补的内容。所以《汉志》著录徐乐、严安著作各为一篇,而同时的吾丘寿王、终军等都有数篇或更多。甚至西汉其他史料,如刘向作《说苑》就谈到邹阳、吾丘寿王、终军之事迹,也从侧面说明这几人的事迹在西汉传颂甚多,到东汉初年班固为之作传时就有丰富的内容可以写,但徐乐、严安所流传的资料一直仅有这些。

由此,可以推测,严助、朱买臣、终军、吾丘寿王等人是司马迁有意不给他们立传的,也许是觉得他们不重要,或者出于当时的忌讳,或者对这些人有喜恶臧否。当然,徐乐、严安严格说来也不算是专门立传,只是作为附传而存在,此问题涉及《史记》的笔法,是太史公为文的高妙之处。太史公一定要安插此无甚事迹的二人入史的话,的确在篇目上难以安置,既难以单独立传,又要找寻合适的安插地点,于是在主父偃的后面顺带插入了。总之,司马迁为徐乐、严安立传绝对不是偶然的,班固则忠于历史而无所忌讳,所以补入了更多的武帝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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