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和恩格斯在19世纪50~60年代所写的书信现在保存下来的有1300多封,时至今日,阅读这些信件,依然让我们感动不已。两人在信中真是无话不谈啊。信里,有马克思诉苦流亡生活中不断降临在家庭上的种种灾难,有自己怎样构想摆脱穷困的多种办法又如何常常落空,有对唯一的希望弗雷德里克(马克思对恩格斯的昵称)的思念和依赖;有恩格斯抱怨和父亲的“塑料”亲情,有在办事处苦闷忙碌的日常琐碎,有对从事理论研究的向往而不得的遗憾,还有对远在伦敦的挚友摩尔(恩格斯对马克思的昵称)的思念和惦记。
从曼彻斯特到伦敦、从伦敦到曼彻斯特的书信来往有时是一天一封,甚至一天好几封。埋首经济学研究的马克思经常问恩格斯各种经济问题,比如交易所和贸易的具体数据,还经常向恩格斯请教工厂管理和运行的实际情况,比如他写信询问恩格斯的工厂一般隔多久更新一次设备,而马克思询问得这么细并不是他自己想去开厂子,而是因为机器设备平均更新的时间对于说明大工业时代里工业发展的周期问题至关重要。他查阅文献得知曼彻斯特的工厂平均每5年更新一次,但马克思在研究过程中感觉这个数据不可信,而显然恩格斯就是他最可靠的信息源,恩格斯回信告知他所在的工厂通常13年左右更新一次设备,马克思很高兴,这个数据才和研究推演结果差不多,那个所谓的5年的更新周期果然是面子工程啊。
恩格斯也同样把马克思作为自己最信任的学术后盾。他研究军事、研究哲学、研究自然科学都随时写信告知马克思自己的进展和关注点。比如,虽然他是“军事专家”,但马克思的见解他从不忽视,有次他专门写了对美国内战的分析,让马克思评析一下自己的判断是否成立,马克思回信表示并不全部认可恩格斯的结论,他分析了美国南部和北部的作战区别,从政治因素、军事人才、财政措施等恩格斯涉及的主要方面一一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美国的内战必须按革命的方式进行,而当前美国北方却执意按照宪法来进行。恩格斯回信欣然接受马克思的判断。
也有人批评马克思是“伸手党”——只知道跟恩格斯伸手要钱,替恩格斯觉得不值。其中最多被提起的一个例子就是在恩格斯写信告知妻子玛丽过世的消息后,马克思回信中表现得十分冷淡惹恼了恩格斯。实际上,马克思当时因为生活重担搞得心烦意乱,确实在面对挚友的悲痛境遇时做错了,他的冷淡态度也的确让恩格斯生气了,他一个星期没给马克思回信,这是破天荒隔这么久。马克思坦诚自己寄出那封信之后就悔青肠子了,“最近这几个星期我受尽了一切压抑,但是再也没有比担心我们的友谊发生裂痕的忧虑那样使我感到沉重”。恩格斯很快原谅了马克思,回信说摩尔你的坦率让我没有办法继续生你的气。马克思连续几封信里都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安慰恩格斯:“如果你心里有什么疙瘩,那就像个男子汉那样坦率地说出来,你要相信,世上没有一个人这样真心地关心你的忧乐,除了你的摩尔。”恩格斯随后也回信说:“我感到高兴的是,我没有在失去玛丽的同时再失去自己最老的和最好的朋友。”有过误会、有过龃龉,这些再正常不过的交往过程却被有心之人解读得面目全非。(www.xing528.com)
我们去阅读这保存下来的一千多封信件会发现,在这一时期,除了生活、除了革命事业,很大的篇幅是马克思向恩格斯汇报自己写作《资本论》的进展,比如,他会在一封信里说完今天抽了很多烟,笔锋一转告诉恩格斯自己已经完成了推翻现有的利润理论的工作,替我开心吧……也会在一封信里写好多好多页告知研究地租理论所阐述的非常重要的几个问题,比如,资本的有机构成,希望恩格斯回复自己有哪些意见。《资本论》虽然署名是马克思一人,但出版的时候马克思曾极力要求恩格斯共同署名。恩格斯坚决拒绝了马克思的好意,但他对马克思创作《资本论》的贡献却并没有因为没有署名而被历史掩埋。
两个无话不谈的好友,在留存下来的信件里,用生活化的语言为我们勾勒出了两个并肩作战的革命导师有血有肉的形象。他们有犀利的言辞交锋,有激烈的思想火花碰撞,有千回百转的思念感怀,有零零碎碎的生活琐事,更有惺惺相惜、携手共进的深厚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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