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5年4月,恩格斯在马克思被迫迁往布鲁塞尔两个月后也移居到了布鲁塞尔。此时的恩格斯终于再次逃离家庭,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与马克思携手跨马行天下仗剑走天涯了!
来到布鲁塞尔,两位旋即商讨了下一步的研究计划:既然经济因素是决定性的,那么我们就必须要弄清现实的经济问题。弄清这个问题就需要去英国,那里有最先进的生产关系,最发达的工业体系。于是,二人于1845年7月中旬踏上了考察英国之路,在那里待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恩格斯主要带着马克思在曼彻斯特泡图书馆,畅游知识的海洋。8月下旬,他们从伦敦返回布鲁塞尔。
回来之后,他们开始了第二部重要著作——《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合作。1845年11月,马克思、恩格斯正式动笔写《德意志意识形态》。从1845年11月到1846年5月,差不多6个月的时间,基本完成了《德意志意识形态》多达50印张的初稿。
写作已经很辛苦了,恩格斯和马克思写作之余还得操心出版的事情。与写作相比,出版显然更为困难。在当时看来,《德意志意识形态》既没有成为畅销书的潜质,再加上出版商个人喜好、观点的影响和德国书报检查制度的干扰,如何出版此书一事一直悬而末决,没有人愿意接这活儿。本来威斯特伐利亚一个出版社很有希望,但最终还是落空了,这让马恩二人顿时失去了继续码字、统稿的动力,只给我们留下了初稿。后来马克思还自我安慰说:“既然我们已经达到了我们的主要目的——自己弄清问题,我们就情愿让原稿留给老鼠的牙齿去批判了。”
此书稿最终末能出版是令人遗憾的,因为《德意志意识形态》是马克思和恩格斯一同创立唯物史观的见证。好在老鼠齿下留情,还给我们留了些原稿,让我们得以一窥这两位伟人是如何改写历史的。
因为末出版,所以全书当时并没有一个总标题,现在我们所看到的书名《德意志意识形态》是马克思后来在一篇声明中对这部著作所用的称呼。该书全名为《德意志意识形态。对费尔巴哈、布·鲍威尔和施蒂纳所代表的现代德国哲学以及各式各样先知所代表的德国社会主义的批判》。这次没有了“对批判的批判所做的批判”似的绕口令标题,却来个让人舌头发颤、呼吸急促的超长标题!
俗话说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大破大立。恩格斯和马克思总是在批判中表达自己的新见解。《德意志意识形态》就是恩格斯和马克思通过批判费尔巴哈、鲍威尔和施蒂纳的唯心主义历史观,首次系统地阐释了新的历史观——唯物史观。
在当时的理论江湖中,“真正的”社会主义(“德国的社会主义”)赢得了无数信徒,有着广大的地盘。该派掌舵的有卡尔·格律恩、莫泽斯·赫斯、海尔曼·皮特曼、海尔曼·泽米希、鲁道夫·马特伊等。这种“真正的”社会主义本质上是拼接货,是法国社会主义与德国费尔巴哈爱的宗教结合在一起的产物。他们的主张用一句概括就是“微尘众爱凝相聚,齐举真情笑春风”。社会主义的实现靠的不是无产阶级革命斗争,而是唤醒埋藏在人类心灵深处的爱。如此充满爱的鸡汤,可以瞬间感化吸引不少人。
此时的费尔巴哈也以共产主义者身份活动,而马克思和恩格斯不久前在《神圣家族》还对费尔巴哈赞誉有加,导致很多人认为恩格斯和马克思是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的追随者。
除此之外,此时青年黑格尔派也不消停。虽然恩格斯和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就审判了他们,宣布了对他们的“死刑判决”,但他们并不甘心。1844年底,施蒂纳出版了《唯一者及其所有物》,在主观唯心主义的基础上大肆鼓吹个人主义和利己主义。1845年秋,鲍威尔和施蒂纳在《维干德》第三期上发表了多篇文章围剿马克思和恩格斯。
面对此种混乱不堪的局面,马克思和恩格斯决定重整江湖,竖起唯物史观的大旗,厘清社会主义轮廓。
搞清什么是唯物史观,必须弄懂它反对的史观,即唯心史观。在唯心史观的江湖中,主要分为客观唯心主义和主观唯心主义两大门派。
主观唯心主义认为人自身是根本,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就是最具代表性的。打个比方而言就是,我在,这个世界就在;我挂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就不存在了。或者,我看到了花,花就在;我看不到花,这个花就不存在。宇宙与我共生死。而客观唯心主义则不再强调自己内心是法则,而是把法则归于自身之外的一个某种抽象物体,比如上帝或绝对精神这样的概念。(www.xing528.com)
鲍威尔、施蒂纳的唯心主义面目很好辨认,都是很直接的唯心主义,最具迷惑性的是以费尔巴哈为代表的旧唯物主义。这是一种半截子主义的唯物主义,在自然观上是唯物主义的,在历史观上则陷入唯心主义。“当费尔巴哈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的时候,历史在他的视野之外;当他去探讨历史的时候,他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在他那里,唯物主义和历史是完全彼此脱离的。”
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是分裂的。1841年《基督教的本质》的出版帮费尔巴哈在当时的思想界赢得了一席王座。
书中,费尔巴哈讲,这个世界哪有什么上帝,上帝不过是人在失意、痛苦时瞎琢磨的产物,不过是为了寻找“依赖感”。当人们在现实世界得不到满足,把对现实世界中的祈求转嫁到幻想出来的至高无上者的祈求时,上帝就诞生了。事实上,除了自然界和人以外,这个世界上再无他物。一下子,宗教的世界在这惊世骇俗的语录前崩塌了,上帝必须要为自己的存在辩护了。这样,人从上帝之子变为了自然之子,自然观上唯心主义就被唯物主义代替了。
然而,这种唯物主义是不彻底的,一碰到“为何会产生宗教”这类问题时,立马就掉进了唯心主义。费尔巴哈说,宗教产生于人的依赖感,而人的依赖感的根源在于人的本性。如何看待人的本性,是历史观上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旋转门。当从某种不变的情感或自然属性出发谈论人的本质时,就掉入了唯心主义的陷阱。只有认识到人的本质在于社会性时,才能逃离唯心主义充满魅惑的面相。可惜,费尔巴哈还是被这种不变的人性诱惑了,他批判了上帝的宗教,又创造了一个“爱”的宗教。这个宗教建立在“依赖感”和“利己主义”的原则上。
于是费尔巴哈站在宇宙中心呼唤爱:“爱就是上帝本身,除了爱以外,就没有上帝。爱使人成为上帝,使上帝成为人。”
一见有人为社会开万灵丹,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怒不可遏地怼回去:离开“现实的个人”谈历史就是耍流氓。
人是什么样的人?虽然“食色性也”,人需要吃喝拉撒,但这绝非人的本质。如果人的本质只在于“饮食男女”,那我们跟动物又有何区别。然而,谈人的本质又不能离开这些自然属性。为了满足人的衣食住行这些需求,人必须要进行劳动,搞物质生产。在物质生产中,人们形成了各种关系,最基本的就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和人与人的关系。前者我们叫“生产力”,后者我们叫“生产关系”,二者的矛盾运动就构成了历史的发展。因此,人的本质根本不是什么不变的爱,而是社会关系的总和。社会性规定了人的本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不断发展,人的本质也是变化发展的。恩格斯和马克思谈论人的本质从人的现实需要出发,但又不停留于此层面。在这里他们真正展现了什么叫历史观上的唯物主义。
《德意志意识形态》没有顺利出版,稿费泡汤了,此时不仅马克思面临经济困难,恩格斯也没有实现写作自由。“断供”是家长对付叛逆孩子最有效的方式,家里资助的减少使得恩格斯也过得十分拮据,加上这时玛丽从英国来到了布鲁塞尔陪伴恩格斯。多了一个人,自然消费降级,恩格斯和玛丽不得不搬到房租比较低的圣居杜尔平原路19号“野林”旅馆里。马克思早已在那里“等”他。虽然生活不易,但马克思和恩格斯二人此时精神上是愉悦富足的。
从现实的个人,恩格斯和马克思解开了历史发展的内在秘密,为科学论证共产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奠定了科学的基础。从此,二人对共产主义的目标感和使命感坚如磐石,如普罗米修斯盗火一样,献身人的解放这一伟大事业。
追求人的解放,历史的璀璨长河中不乏其人。但马克思主义与他们不同之处在于,人的解放不仅仅是一种价值诉求,也不仅仅是一种思想运动,它是一种历史性的现实社会运动。唯物史观就像一把利剑划破了笼罩在历史观上的唯心主义幕布,宣布只有在现实的世界中并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真正实现人的自由与解放。共产主义不再是乌托邦,而是基于资本主义矛盾发展的必然,是无产阶级为之奋斗的最高目标。
写作《德意志意识形态》期间,欧洲上空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革命形势蓄势待发,暴风雨就要来了!
恩格斯如何同马克思一道投身革命浪潮,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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