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藏族的宗教信仰主要是自然崇拜，日、月、水、火、山、石、树都是他们的崇拜对象，尚处于万物有灵的原始宗教阶段。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外界交流的日益频繁，宗教信仰的功能正日趋退化。现代受旅游业发展的影响，民族宗教传统、仪式等常常被用来作为地方民族文化展演的主要内容，成为旅游开发的主要对象之一。
研究对当前白马人的宗教信仰情况进行了调查。传统白马人有祖先崇拜、祭祀祖先（即家神）的习惯。白马人的家神没有具体的实物象征，也没有神祖牌，只是每家火塘上方有神柜，柜上置一方形木斗点香。表5-2-10是对白马藏族祭祖情况的问卷调查结果。
表5-2-10 您家里经常烧香祭祖吗
图5-2-27 您家里经常烧香祭祖吗（一）
在对“您家里经常烧香祭祖吗”这一问题的调查中，561名被调查对象中选择“经常”的占23.89%，选择“偶尔”的占58.47%，另有17.64%选择“从不”；成年人与学生的比较，选择比值相差不大，这说明目前白马藏族家庭仍保留有祭祖习俗的比例较高。见表5-2-10和图5-2-27。
图5-2-28 您家里经常烧香祭祖吗（二）
在旅游开发乡白马藏族乡与其他藏族乡的比较中，白马藏族乡选择“经常”的占被调查对象的24.68%，但黄羊、木皮乡选择“经常”的则占31.25%，比白马乡略高；木座乡选择“经常”的仅为3.33%，为该类选项中比例最低的，选择“偶尔”的为70%；此外，三乡均以选择“偶尔”的比例最高，旅游开发区未表现出更多的不同。见表5-2-10和图5-2-28。
图5-2-29 您家里经常烧香祭祖吗（三）
在旅游开发核心区域与非核心区域的比较中，核心区域选择“经常”的比例为34.85%，是在该选项中最高的，并且选择“偶尔”的比例也较高，为63.64%，仅有1.51%的人选择“从不”。这说明当前旅游开发核心区村寨村民烧香祭祖宗教信仰现象较为突出。见表5-2-10和图5-2-29。
为了解当前白马藏族宗教信仰现状，研究还就“您认为家里应当供奉谁”这一问题对白马人进行了问卷调查，见表5-2-11。
表5-2-11 您觉得家里应当供奉谁
续表
图5-2-30 您觉得家里应当供奉谁（一）
在对“您觉得家里应当供奉谁”这一问题的调查中，占35.65%的被调查者认为应当供毛泽东，调查中发现无论新老民居，许多白马藏族的家里都在堂屋正面的墙上挂有毛泽东的画像，该现象在4个白马藏族乡都普遍存在；另外，总体选择“祖先”的比例略高于“白马老爷”；在成年人与学生的比较中，在校学生选择供毛泽东的比例更高，占43.99%，这也是该选项的最高值。询问具体原因，有的学生说是因为从小家里就挂着毛主席像。见表5-2-11和图5-2-30。
图5-2-31 您觉得家里应当供奉谁（二）
在旅游开发乡白马藏族乡与其他藏族乡的比较中，白马乡选择供奉“白马老爷”的比例为32.91%，明显高于其他几个乡，选择“谁都不供”的木座乡比例高于其他几个乡，为36.66%。这说明已进行旅游开发的白马乡对“白马老爷”依然保持着相对较突出的信仰。见表5-2-11和图5-2-31。
图5-2-32 您觉得家里应当供奉谁（三）
在旅游开发核心区域与非核心区域的比较中，可以看到核心区域选择供奉“白马老爷”的比例明显高于非核心区域，比例为46.97%，这也是该选项的最高值，表明旅游开发核心区域对本民族信仰崇拜对象“白马老爷”的认同最强烈。见表5-2-11和图5-2-32。
白马路各寨都有自己的神山，神山上的树木为神树，任何人不得砍伐。最有名的神山叫“白马老爷”（白马语叫“叶西纳蒙”），它是白马路十八寨的总山神，每年农历四月十八日和七月十五日，都要进行祭祀（见图5-2-33）。
图5-2-33 “白马神山”
研究对目前白马藏族对“白马神山”的崇拜现状进行了调查。见表5-2-12。
表5-2-12 您崇拜“白马神山”吗
图5-2-34 您崇拜“白马神山”吗（一）
在“您崇拜‘白马神山’吗”的选项中，选择“非常崇拜”和“崇拜”者，占被调查总人数的70.05%，有13.19%的人选择了中立，选择“不崇拜”和“根本不崇拜”者各占10.7%和6.06%；在白马藏族在校生和成年人的比较中，可以看到他们选择趋向非常一致，该结果和其他信仰相关调查比较，这说明白马学生对“白马神山”的崇拜现象还是比较突出的。见表5-2-12和图5-2-34。(www.xing528.com)
图5-2-35 您崇拜“白马神山”吗（二）
在旅游开发乡白马藏族乡与其他藏族乡的比较中，选择“非常崇拜”的比例，白马乡占24.68%，木座乡为6.67%，黄羊、木皮乡为12.5%。从选择“非常崇拜”和“崇拜”，即对此问题持肯定态度的比例看，白马藏族乡占77.84%，其次为木座乡，占60%，而且即使是在汉化非常严重的黄羊、木皮乡，该比例也占到50%，这说明整体白马藏族对“白马神山”的崇拜现象仍然十分突出，而白马乡对“白马神山”的认同最强，这和表5-2-11中的调查结果有一致性。见表5-2-12和图5-2-35。
图5-2-36 您崇拜“白马神山”吗（三）
在旅游开发核心区域与非核心区域的比较中，可以看到选择“非常崇拜”的，核心区域略高于非核心区域，但选择“崇拜”的核心区域则高出非核心区域约10个百分点，这说明核心区域对白马神山的崇拜比非核心区域要突出。见表5-2-12和图5-2-36。
“跳曹盖”是白马人最重要的宗教仪式活动。过去这一活动是每年正月初一至十五日举行，主要目的是敬神请神、撵鬼驱邪、保佑平安。曹盖舞中白马人表达的是对天地、山河、树木、熊、猪等自然物的整体崇拜。由于受多种因素影响，近年来平武白马寨子已很少“跳曹盖”了，个别村落还出现了一些“跳曹盖”仪式商品化的现象。研究就“您喜欢‘跳曹盖’吗”这一问题对平武白马人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见表5-2-13和图5-2-37。
表5-2-13 您喜欢“跳曹盖”吗
续表
图5-2-37 您喜欢“跳曹盖”吗（一）
调查结果表明，561名被调查对象中，选择“非常喜欢”的为27.99%，选择“喜欢”的为35.29%，对此持肯定态度者占63.28%，即半数以上的白马人喜欢“跳曹盖”，表示中立的有12.48%，“不喜欢”的为18.72%，有5.52%的人表示“非常不喜欢”。在成年人与学生的比较中，成年人选择“非常喜欢”和“喜欢”的比例均超过学生，分别为45.91%和38.18%，二者选择“非常喜欢”的比例差距较突出；选择“非常不喜欢”的学生为7.92%，成年人为1.82%，由此可以看出，对“跳曹盖”的喜爱程度在白马年轻人中呈明显下降趋势。见表5-2-13和图5-2-37。
图5-2-38 您喜欢“跳曹盖”吗（二）
在旅游开发乡白马藏族乡与其他藏族乡的比较中，可以看到，白马藏族乡选择非常喜欢的比例为54.43%，高于其他几个乡，木座乡次之，为33.33%，木皮、黄羊乡最低，仅为15.63%，加上各乡选择“喜欢”的比例，白马乡总体表现出对“跳曹盖”的认同和喜爱程度最突出。见表5-2-13和图5-2-38。
图5-2-39 您喜欢“跳曹盖”吗（三）
在旅游开发核心区域与非核心区域的比较中，核心区域选择“非常喜欢”的比例为68.18%，为该选项的最高值，非核心区域为44.57%，这说明核心区比非核心区对“跳曹盖”的认同度更高。见表5-2-13和图5-2-39。
“跳曹盖”不但是白马人最重要的宗教祭祀活动，也是一种全民参与的群体性活动，曾维益先生曾以《正在消失的曹盖》为题撰文，为这一正在衰落的宗教仪式感到惋惜。研究以“您参加过‘跳曹盖’吗”为题对白马人的“跳曹盖”活动进行调查。调查结果见表5-2-14。
表5-2-14 您参加过“跳曹盖”吗
图5-2-40 您参加过“跳曹盖”吗（一）
在561名被调查的白马藏族人中，仅有16.04%的人选择“经常参加”，36.01%的选择“偶尔参加”，而有47.95%的白马人则选择“从未参加”过“跳曹盖”。在成年人与学生的比较中可以看到，成年人选择“经常参加”和“偶尔参加”的比例均高于学生，但也有27.27%的人表示“从未参加”过，白马学生中有61.29%的人从未参加过“跳曹盖”。见表5-2-14和图5-2-40。调查表明，当前白马藏族的传统仪式“跳曹盖”正在急剧衰落，这在白马年青一代的身上表现得更为突出，“跳曹盖”传承已处于危机之中。
图5-2-41 您参加过“跳曹盖”吗（二）
在旅游开发乡白马藏族乡与其他藏族乡的比较中，白马藏族乡选择“经常参加”的有31.01%，“偶尔参加”的有45.57%，有23.42%的人“从未参加”过，木座藏族乡则上述3个选项各占1/3，黄羊木皮有40.62%的人选择“从未参加”过。见表5-2-14和图5-2-41。该项比较表明，白马乡和木座乡“跳曹盖”的传统继承好于另外两个乡，其中白马乡又比木座乡略好一点说明旅游开发对该传统复兴未起明显的作用。
在旅游开发核心区域与非核心区域的比较中，核心区域选择“经常参加”的比例略低于非核心区，这说明后者对“跳曹盖”传统保持得略好一点，选择“偶尔参加”的比例则核心区略高于非核心区，二区均有20%多的人表示“从未参加”过。见表5-2-14和图5-2-42。
图5-2-42 您参加过“跳曹盖”吗（三）
根据调查结果，同时结合对相关资料的分析，现对平武白马藏族当前宗教信仰和传承情况，以及旅游对白马族群宗教信仰的影响进行小结：
第一，当前平武白马藏族对“白马神山”、“白马老爷”的崇拜现象表现得比较突出，即使是在汉化十分突出的黄羊、木皮一带，当地的白马藏族仍表现出对白马神山的较明显崇拜；调查也发现白马人对本民族最重要的宗教活动“跳曹盖”的群体性的认同，结合他们平时的烧香祭祖等现象，表明当前白马藏族仍然存在比较明显的宗教信仰。
第二，但不容忽视的是，调查也发现，白马藏族信仰正在表现出整体性下降趋势，尤其是年青白马人对本族宗教信仰的缺失；最能代表白马人历史、传统文化的“跳曹盖”已衰落多年，即使在个别地方偶尔兴起，也开始弥漫起了商业气息；白马人曾至高崇尚的“曹盖”面具也成为做工粗糙的商品摆放在柜台上供客人挑选[15]。除此之外，旅游对白马藏族宗教信仰的负面影响尚不突出，但也未能像有的民族地区旅游开发一样，旅游开发有效地促进了一些宗教传统的复苏。
亚者造祖村扒西家的旭日修老人，年青时曾经担任过亚者造祖村的村长，祖上是道师，是当地少有的几位对白马人民族传统文化非常熟悉、且具有一定文化水平和见识的老人，过去他曾经组织过当地村民的“跳曹盖”活动。在我们对他的调查中，老人表现出对白马传统文化、宗教的热爱，但也表现出了深深的忧虑，尤其是对“跳曹盖”衰落的痛心，他感叹说：“这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也许再过几十年，白马人的特色将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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