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劉歆的「數」哲學思考：簡帛思想研究第八輯成果

在漢代,對“數”最 重視的學者是劉向、劉歆父子,二人對“數”作了深入的哲學思考,而他們的思考即保留在《漢書·律曆志》中。《漢書·律曆志》是班固抄録劉歆相關著作的結果,所謂“删其僞辭,取正義著於篇”及“(劉歆)作《三統曆》及《譜》以説《春秋》,推法密要,故述焉”(《漢書·律曆志上》)是也。而劉歆的《三統曆》及《譜》,又是以劉向的《五紀論》 理論基礎的。

歸納起來,劉向、劉歆“數”的哲學觀念主要有兩點。第一點,《漢書·律曆志》表明,劉歆提出了“數者,……所以算數事物,順性命之理也”的觀點,認識到“數”是人類用來規範宇宙萬物(包括人)的一種普遍存在,深化了中國古人對於“數”之存在本性的認識。在《律曆志》中,劉歆以“數” 基礎將五聲、度量衡、三統三正和曆數關聯起來,宇宙由此變成了一個以“數”作聯繫和規範的系統。不僅如此,他對於數的論述除了具有濃厚的宇宙論意味外,還具有一定的本體論色彩。第二點,《漢書·律曆志》表明,劉歆認 包括律曆數在内的萬數,皆源於天地之數或大衍之數。“天地之數”的説法出自《周易·繫辭上》,《繫辭上》還説:“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劉歆對這兩句話深信不疑,將其看作五聲六律和曆數生成的本原,認 “天地之數”本身已包含着黄鐘之數、林鐘之數和太族之數(即三統之數)。而在天地之數中,劉歆最重視中數五六。他認 中數五六是“數之常”,表示“天地中合”的存在狀態,與“函三 一”的“太極元氣”相應,因此中數五六是萬數之母。“大衍之數”的説法亦見於《周易·繫辭上》。《律曆志上》説:“是故元始有象一也,春秋二也,三統三也,四時四也,合而 十,成五體。以五乘十,大衍之數也,而道據其一,其餘四十九,所當用也,故蓍以 數。”劉歆在此闡明了大衍之數與宇宙論數理的關係。换一句話説,大衍之數的神妙功用即以宇宙論數理 支撑和保證。(www.xing528.com)

總之,“數”不但是古人的重要思維方式,而且是古人用來表示哲學觀念的重要手段。從二元思維到陰陽哲學觀念,從五元思維到五行思維圖式,以及從對“道生一”到對“《易》有太極,是生兩儀”的解釋,“數”在中國哲學、思想和文化中變得愈來愈重要。進入漢代,“數”進一步深入到宇宙論的建構中,隨着宇宙學説和曆法的改變,劉向、劉歆對於數的哲學思考不但帶有濃厚的宇宙論色彩,而且具有一定的本體論意味。同時,隨着經學在漢代的展開,宇宙論的數理(或天道觀的數理)對於古書的解釋和編纂産生了重要影響,深入到古書的經典化過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