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認 ,從先秦到西漢末,《老子》文本大體經歷了四個階段的演變。第一個階段 戰國中期,郭店楚簡本是此期《老子》文本的代表。[27]郭店《老子》具有“原子分章”的特點,同時帶有一定的“自然分章”的印記。所謂原子分章,指文本依據單一文義而分章,且具有不可再分解的特性。考察郭店簡本《老子》的分章,除個别地方外,一般都可以原子分章來對待之。
第二個階段 戰國晚期,韓非所據本是此期《老子》文本的代表。所謂韓非所據本,是據《韓非子·解老》《喻老》引用《老子》的情况來設定的。結合其他先秦古籍引用《老子》的情况來看,韓非所據本應當已是一個5000餘言的完足本,篇序 《德》上《道》下,章序雖有許多地方與帛本相同,但仍有較大的差别。
第三個階段是漢初時期(高祖至文帝),帛書甲、乙本是此一階段《老子》文本的代表,[28]其中帛甲更具代表性。帛書二本不但是一個完足本,而且在每篇前後文字的編聯上與漢簡本、通行本基本相同。據此推斷,帛書二本是《老子》的成型本。(www.xing528.com)
第四個階段是景帝及其後的西漢時期,北京大學藏西漢竹書本是此期《老子》文本的代表。[29]據釋道世《法苑珠林》所引《吴書》,《老子》立經在景帝時期,[30]北大藏漢簡本《老子》應是景帝立經本的複抄本。這個本子不但上下篇的文字及其次序與通行本完全相同,而且有“老子上經”“老子下經” 的篇題,有明確的分章。據此推斷,北大藏漢簡本(景帝立經本)即是《老子》的定型本。不過,在定型之後,《老子》文本仍經歷了一個持續的經典化過程,并在西漢晚期形成了所謂《道》上《德》下、總分81章和上下篇分别 37、44章的本子,而此本是通行本的直接來源。
早期《老子》文本的經典化,特别是其成型與定型有其内因和外因。内因之一是從先秦到漢代,道家不斷强化《老子》在此一學派之思想發展中的關鍵作用,而此一關鍵作用即導致早期《老子》文本必須承受來自此一學派内部要求其經典化的巨大壓力。内因之二是《老子》文本在演變過程中的自我要求,即此一文本按照自身之思想性質和語言形態發展下去的自然傾向,而這一自我要求或自然傾向即使其在經典化的時代不得不經典化。外因之一是國家的統一,國家的統一提供了經典化的政治條件和歷史背景。很難想像,在七國争雄的戰國時代會出現一個所謂立經本的《老子》。外因之二是黄老思潮及其意識形態化。長期的戰争導致黄老思潮在漢初的流行,并遽然上升 國家意識形態。韓非所據本、帛書二本和景帝立經本《老子》都受到了黄老思潮的深刻影響,且後兩種本子受到的影響尤深。最後,景帝通過立經的方式將黄老思潮推向了高峰,而《老子》立經是《老子》經典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和標志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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