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发展对外贸易而使货币贬值的做法是愚蠢的和有害的。货币的价值是根据货币纯金属含量估算的。在国际上,货币兑换是按货币的纯金属含量估算货币价格的。货币贬值的后果是,外国商品的价格明显地与货币贬值程度成正比例上涨。外国商品价格的上涨立即扰乱了国内贸易的价格,并且使国内贸易的价格上升到国外同等水平。由于贸易摩擦、局部无知、缺乏沟通,国内贸易价格的上涨幅度在不同地区是不相同的。国内贸易价格在各地不相同的上涨幅度导致货币兑换比率的不同,这为重金主义者或金融家提供了机会。重金主义者或金融家会迅速无形地使好的货币品种或者能带来利润的不同货币品种从流通中消失。于是,不断上涨的价格不再伴随货币数量的扩大或增加而上涨。相反,价格将在可接受的或有效的货币总量中大幅下降。因此,贸易衰落,城镇和乡村遭到巨大灾难。
16世纪和17世纪,英格兰主要从事毛织品贸易。考文垂是从事毛织品贸易的重要城镇,并且以繁荣富裕著称。爱德华六世统治的第三年,即1549年,英格兰货币贬值到最低点时,考文垂的毛织品贸易消失了,考文垂的人口减少到三千人,“在记忆中,考文垂曾经有一万五千人生活”。
独特的“关于英格兰王国共同利益的对话”,很可能是发生在破败不堪的小镇考文垂的一幕。物价的上涨,以及考文垂小镇发展的总趋势,都已经得到充分证实。考文垂当地帽子制造商说:“我有很好的经验,相比过去,我不得不给我的员工每天多支付两便士工资。然而,我的员工们说我付给他们的薪酬不够他们在考文垂生活。众所周知,考文垂曾经是座安定富足的城市。但由于居民减少,现在考文垂陷入极度荒凉和贫穷中。”
这位帽子制造商继续说:“因此,除了伦敦,在英格兰大部分城镇,不仅原来发展较好城镇的房屋、街道和其他建筑物破落不堪,甚至连乡村的公路、桥梁也破落不堪。由于英格兰到处都很贫穷,因此几乎没人有多余的钱修建道路、桥梁及其他公共便利设施。我从来没想到,所有东西会像此时这样普遍缺乏。不但英格兰境内的物价在不断上涨,而且来自国外的其他商品,如丝绸、葡萄酒、油料的价格也在上涨……我知道,1542年时所有商品的价格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
骑士
骑士说:“像我们这样居住在英格兰的骑士,虽然每年有二百英镑的收入,但仍买不起1533年用二百英镑就能买到的房子。”(www.xing528.com)
因此,对国外商品价格上涨的过程,商人和博士展开争论。
商人说:“作为商人,为一切从海外运送过来的每件商品,我们支付了更高的金额,甚至支付了高出原价三分之一的金额。海外的商人们不会接受我们的货币购买他们的商品,如同海外商人过去乐意做的那样。我们不得不帮海外商人购买英格兰的商品,这使我们多支出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金额。商品比以前更贵了,过去十年里,我们用四先令八便士就能购买一码布,但现在需要八先令才能买到。另外,当以如此高昂的价格买到国外商品后,我们没有好的渠道销售,虽然以前我们能为国外商品找到很好的地方销售。这是没有太多买家,买家缺乏购买力导致的。不过,在出售国外商品时,我们的确考虑了购买价格。”
博士认为:“我毫不怀疑,如果有任何人通过交易某种物品弥补了损失,那么你们所有商人都会从事这种物品的交易,因为无论交换的物品是什么,只要在交换中恰巧有机会获得利润,作为商人,你们能立刻发现。你们一旦认为价格要上涨时,会像以前一样立即抛掉一些货币。你们发现在海外会获得什么,就会将英格兰王国大部分地区所有原来的货币收集起来,并且找到让原来货币继续流通的方法。因此,英格兰几乎没有留下原来的货币,如没有贬值的良币。在我看来,商人操纵货币是目前商品严重匮乏的重要原因。因此,更精确地说,我们为海外商人设计了一种腐化我们货币和财富基础的方法。海外商人可以用黄铜购买我们的黄金和白银,还以免费方式购买了我们的主要商品。人们原认为,在英格兰,货币贬值应该是一种手段。通过货币贬值,人们不仅可以将财富带回英格兰,还能带回许多其他财富,但这与现实相反。因此,我们对货币贬值保持怀疑态度,觉得这种做法十分愚蠢……你难道没看到,在陌生人中间,我们的货币已经失去信誉?在所有其他国家的货币面前,我们优质的货币使陌生人渴望永远为我们服务,满足我们的需要。然而,现在,要不是为了获得我们的商品,如羊毛、毛毡、油脂、黄油、奶酪、锡和铅,陌生人什么也不会为我们留下。此前,他们常常带来与英格兰货币同样质量优良的金币或银币,或者增加相同价值的必需商品。现在,他们像我前面说的那样,将不值钱的杂货商品,如眼镜、葛里炸药罐、网球、纸张、腰带、胸针……带给我们。正如我以前说过的,为了获取我们的金银财宝和上述商品,海外商人为我们送来了黄铜。我保证人们不会看到金银像以前一样被带到英格兰来,这不足为奇。海外商人出于什么目的将金银带到英格兰来呢,金银在英格兰并没有较高的估价。因此,我听说了一个事实,并且我相信这是正确的,因为英格兰的货币贬值了。陌生人伪造了我们的货币,并且找到了将大量伪造货币运到英格兰的方法。他们完全是为了获取英格兰的黄金和白银,也为了获得我们的主要商品。我向你们报告的事情,可能会给英格兰国王爱德华六世带来不便,使英格兰王国遭受痛苦,并且会在短时间内发生……此外,英格兰国王爱德华六世不是发布过公告,说我们原来的货币是专门用黄金铸造的,原来的货币在流通中的价值不应该高于货币贬值后的价值吗?因为一切东西都将流向估值最高的地方,难道低估金银的价值不是将黄金从我们手中赶走的最容易的办法吗?因此,我们的财富通过轮船离开英格兰……我听说,在这段时间内,法兰西和佛兰德斯也有黄铜和金银铸造的货币外流到国外,但这并没有将法兰西和佛兰德斯其他良币驱逐出去。法兰西和佛兰德斯流出的货币无论怎样使用,都在流通当中,况且法兰西和佛兰德斯货币充足。因此,我认为自己应该学习法兰西人和弗拉芒人的智慧。我们要将一种货币与另一种货币的兑换比率保持在与法兰西货币和佛兰德斯货币相同的兑换比率,使法兰西人和弗拉芒人不会因与他们货币的估值相比,英格兰货币的估值更高而想要得到英格兰的货币。我们也不希望我们的货币比法兰西和佛兰德斯的货币价值更高,并且一定要保管好我们的财富。至于收回已经流失到国外的财富,英格兰政府需要限制只能用金币或银币购买某些商品,或者三分之一、一半的商品采用普遍流通的货币结算,否则不予出售。因此,通过采用一定措施,我们的财富可以恢复。”
骑士要求博士展示货币如何通过商品运作时,博士回答:“首先,金匠、商人和其他对金属熟悉的人发现一个地方的格罗特的质地比另一个地方的格罗特的质地好时,如果拥有质地好的格罗特和质地差的格罗特一样多,那么他会不会总是乐意接受质地更好的格罗特,将质地好的格罗特转移到其他用途上,并且在购买商品时使用质地差的格罗特,像最近国外劣币驱逐良币一样?是的,毫无疑问,就像他们最近对新铸造金币的运作一样。他们认为,新铸造金币的价值比新铸造银币的价值高得多。因此,金币从铸币厂出来后,他们将所有金币收集起来,留存在自己手上做其他用途。于是,现在英格兰拥有的货币稍多于原来的货币。英格兰国王爱德华六世被国家的货币存储量欺骗了,进行货币运作的目的是有意不使更多货币进入流通中,这是因为当一种货币的质地比另一种货币的质地更好时,货币之间没有适当的兑换比率。”
骑士问道:“法兰西和佛兰德斯有黄铜货币、混合金属制造的货币、纯银币和纯金币共同流通,如何确定货币之间恰当的兑换比率呢?”博士答道:“我向您保证,通过保持一种金属对另一种金属适当的兑换比率,如黄铜对银的比率为100︰1,银对金的比率为12︰1。我认为,任何一位国王的权威都不能改变白银与黄金的兑换比率,因为如果可能改变的话,那么之前两千年里,某个贫穷的诸侯或者其他人早就做了。”
这次非同寻常的对话使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时期的货币贬值看起来十分简单。博士的补救措施是重新铸币,并且这一措施后来得到实施。在整个对话过程中,博士表现出让人惊讶的、渊博的经济知识。毋容置疑,牧师是更好的商人。在货币问题方面,伊丽莎白·拉蒙德女士巧妙地将博士同英格兰牧师休·拉蒂默联系在一起。如果博士继续活着并主导后来的决策,那么博士可能会证明,自己是一位更好的立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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