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王国史：第29章再探西哥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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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模糊的历史——阿马拉里克的婚姻——图迪斯篡权——图迪斯遭谋杀，提乌迪吉塞尔与阿吉拉一世的统治——阿塔纳希尔德的统治及两个女儿布吕尼希尔德和格莱温斯塔

此前因为一直在追踪东哥特人的发展消亡史，便没有用太多篇幅书写西哥特人的历史，而此章，我们将再度谈及西哥特人的故事。东哥特人消亡后，西哥特人在西班牙的统治仍然持续了一个半世纪。不过，我们能了解到的关于西哥特人在西班牙统治的内容仅仅是沧海一粟。讲解这段历史的权威人物几乎全部都是牧师。通常情况下，牧师们大都不会在意普通民众最渴望了解的事情，而是费尽心思详述那些民众认为微不足道但因为宗教的关系而能引发牧师自己兴趣的事情。

前文中讲过，早在507年西哥特国王阿拉里克二世驾崩后，狄奥多里克大帝就宣称自己是年幼的外孙西哥特国王阿马拉里克的守护者。狄奥多里克大帝在世期间一直以阿马拉里克的名义管辖着西班牙及免遭法兰克人征服的位于高卢南部的狭窄地带。狄奥多里克大帝还将东哥特将军图迪斯封为西班牙的总督。但实际上，图迪斯可以称作西班牙的国王。据说图迪斯每年都会钦点贡品送往拉韦纳，并信誓旦旦地向狄奥多里克大帝表明自己的忠心。狄奥多里克大帝嫉妒图迪斯的权势，却不敢轻易撤掉图迪斯的职务，唯恐图迪斯叛乱投向法兰克人。狄奥多里克大帝用了很多办法想要劝说图迪斯前来意大利，但图迪斯知道狄奥多里克大帝心里的算盘，因此从来没有应邀去赴鸿门宴。

狄奥多里克大帝驾崩后，当时二十四岁的阿马拉里克成为罗讷河以西全部哥特人疆土的最高统治者。同时，西哥特王国的各种王室珍宝也由拉韦纳转运至纳博讷，因为阿马拉里克选择了纳博讷为行宫所在地。

克洛蒂尔德的母亲克洛蒂尔德（法兰克国王克洛维一世的王后）

阿马拉里克极力想要增强国力，便铤而走险与危险的邻国法兰克王国王室联姻。结果，事实证明正是这场联姻导致了阿马拉里克的覆灭。阿马拉里克迎娶的是法兰克国王克洛维一世的女儿克洛蒂尔德（又称霍洛希尔达）。克洛蒂尔德是一位狂热的天主教教徒，就如同她的母亲一般。克洛蒂尔德的名字也是根据母亲的名字命名。阿马拉里克曾承诺克洛蒂尔德可以保持自己的宗教信仰，但阿马拉里克没有信守自己的承诺。根据法兰克历史学家的记载，克洛蒂尔德曾因被要求改宗而受到了残忍的折磨和虐待。后来克洛蒂尔德给自己的兄弟们送出了一块沾染了自己血迹的手帕，要求兄弟们为自己报仇雪恨。当然此说法的真实与否我们并不确定。不过毫无疑问，克洛蒂尔德的确颇有怨言地称自己无法按照内心的真实意愿去祷告。法兰克的国王们时刻都在虎视眈眈地等待机会，只待找到一个莫须有的借口便向力量不如自己的邻国发动攻击。当时巴黎的希尔德贝特一世率领一支力量庞大的军队进攻纳博讷。西哥特人大败，逃至西班牙。西哥特王国都城失守，希尔德贝特一世率兵打道回府，掳走了大批的西哥特王室珍宝。同时，一路上还抢劫扫荡了多个阿里乌教派教堂，赚得盆满钵满。克洛蒂尔德与自己的哥哥同行，但还没抵达巴黎便不幸薨逝。阿马拉里克在巴塞罗那的一处教堂中惨遭谋杀，谋杀背后的主谋正是图迪斯。阿马拉里克驾崩后，人们推举图迪斯继任王位。

巴黎的希尔德贝特一世

克洛泰尔一世

我们几乎对图迪斯执政十七年（531年到548年）的历史一无所知。543年，法兰克人的两位国王，即希尔德贝特一世和克洛泰尔一世进攻西班牙，同时包围了卡萨罗古斯塔。当时流传着一个非常狂野的故事。据说虽然当时卡萨罗古斯塔的百姓已经深受饥荒之苦，眼看就要投降，虽然当地百姓均为异教徒，但这些百姓仍然恳请为天主教的殉道士维森特斯祷告。他们身着丧袍，抬着维森特斯的灵柩，庄严地沿着城墙行走，同时嘴里吟唱着赎罪的圣歌。当法兰克人得知卡萨罗古斯塔百姓此举的用意后，仿佛中了邪般惊恐万分，如鸟兽状一哄而散。以上的故事可能只是人们捏造出来为法兰克人的战败找的借口罢了。西哥特人在比利牛斯山脉山脚下追上了落荒而逃的法兰克人，倘若不是法兰克人的首领们事先用重金贿赂西哥特将军网开一面放法兰克人一条生路的话，也许西哥特人便能彻底歼灭这支法兰克军队。

货币上的汪达尔国王盖利默

即便是天主教教徒们也承认图迪斯是一位睿智能干的统治者，同时图迪斯延续了狄奥多里克大帝“所有条例对于所有子民具有相同的约束力”的公平原则。当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一世的军队向汪达尔人开战时，汪达尔国王盖利默试图利用汪达尔人与西哥特人彼此之间的宗教同情来拉拢图迪斯与汪达尔人共同作战，但最终无果。后来，图迪斯的侄子，即时任东哥特王国国王的希尔迪巴德也向图迪斯寻求帮助以对抗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一世。图迪斯亲自率领一支军队袭击了贝利撒留之前从非洲的汪达尔人手中征伐来的一些城市。结果西哥特人惨遭屠戮，图迪斯也是死里逃生。有一种为西哥特人当日的失败找的借口称，西哥特人当天正值礼拜日，做祷告时却突然遭到了突袭。西哥特人原以为既然敌人都是基督教教徒，当日必然也会如同西哥特人一样进行宗教祷告，因此压根没有任何防备。如果讲上述故事的人能知道早在距当时两个世纪之前乌尔菲拉斯主教便致力于异教徒皈依基督教的事情的话，或许故事就能讲得再令人信服些了。(www.xing528.com)

西哥特人惨遭突袭后没过多久，图迪斯手下的一个士兵佯装成疯子在图迪斯的行宫刺杀了图迪斯。图迪斯在弥留之际深刻地忏悔了自己当初参与谋杀阿马拉里克的行径，并希望能够饶恕刺杀自己的刺客的性命。

提乌迪吉塞尔

图迪斯的篡位打破了西哥特王国世袭制的王位继承法。西哥特王国的国王又一次变成了经民众选举产生，如同很久之前祖先们采取的方式一样。在一个选举制的君权政体，大家无从得知何人最终将成为掌权派，而且整个庞大的王国也因此根本无法凝聚为同心共力的一体，最终必将无可避免地走向纷争与内战。图迪斯驾崩后，继承王位的是曾经率领西哥特人大败法兰克人的将军提乌迪吉塞尔。提乌迪吉塞尔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残酷暴君，因此统治王国十八个月后，他在自己行宫里举办的一次宴会上惨遭一个来宾的谋杀，这让整个西哥特王国都欢欣不已。提乌迪吉塞尔驾崩后，西哥特民众再一次选举国王时出现了很多的争议，南方诸城不认可北方诸城推选的阿吉拉一世。阿吉拉一世登基后武断专制的统治甚至令自己的支持者们都心生厌弃。随后南方诸城在阿塔纳希尔德的率领下揭竿而起。阿塔纳希尔德向君士坦丁堡求助，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一世派出了利贝里乌斯率领着一支强大的军队前去援助阿塔纳希尔德。双方的战争持续了五年之久。阿吉拉一世战败，并被自己的士兵处死，之后阿塔纳希尔德登基称王。

阿吉拉一世

阿塔纳希尔德在位的十四年里，西哥特王国除了由阿塔纳希尔德自己引狼入室而引发的战争，整体可谓国泰民安。阿塔纳希尔德发现当初邀请来的东罗马帝国军队掌控了西班牙的多个城市，而且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根本无法将东罗马帝国的士兵们驱逐出去。

阿塔纳希尔德

布吕尼希尔德

纽斯特里亚王国国王希尔佩里克一世

如同历史上其他西哥特国王一样，阿塔纳希尔德也试图通过联姻手段与法兰克王国墨洛温家族结成亲家来为自己的王国增加一层保障。然而，如同其他联姻一样，联姻的结果并不理想。阿塔纳希尔德两个女儿中一个女儿的遭遇堪称法兰西历史上最凄惨的事件之一。妹妹布吕尼希尔德嫁给了奥斯特拉西亚王国的西吉贝尔特一世。婚礼盛况空前，当时非常火的打油诗诗人贝南蒂乌斯·福图纳图斯还专门为婚礼作诗一首以表庆贺。虽然诗歌内容极不符合基督教的传统教义，但作者贝南蒂乌斯·福图纳图斯确实是一个基督教主教。诗歌讲述了爱神用一支箭射伤了西吉贝尔特一世的心，接下来维纳斯女神与儿子丘比特相继颂扬新郎的男子气概及新娘的美丽可人。与此同时，西吉贝尔特一世的弟弟纽斯特里亚王国国王希尔佩里克一世迎娶了阿塔纳希尔德的长女格莱温斯塔。格莱温斯塔百般祈求，千般不愿，仍然无法阻挡父母之命，被迫出嫁。两位公主出嫁后都改宗到丈夫信奉的教派。婚后不久，一个叫弗雷德贡达的女人使尽浑身解数将希尔佩里克一世迷得失魂落魄。希尔佩里克一世很快对自己的王后格莱温斯塔失去了兴趣，并下令将格莱温斯塔处死。布吕尼希尔德向自己的丈夫西吉贝尔特一世吹枕边风，煽动丈夫西吉贝尔特一世去为自己惨遭谋杀的姐姐格莱温斯塔报仇。后来在两个法兰克王国之间的战争中，西吉贝尔特一世驾崩，布吕尼希尔德后来作为太后暴政统治东法兰克王国很久。布吕尼希尔德生性如男子般彪悍，思维敏捷，不失为当统治者的人才。但布吕尼希尔德的统治手段残暴且肆无忌惮。据说，布吕尼希尔德煽动的各种暴动总共夺去了数十位国王及王后的生命。最后，布吕尼希尔德落在了杀死姐姐格莱温斯塔的敌人弗雷德贡达的手里。弗雷德贡达命人将布吕尼希尔德绑在一匹马的后面，在路上拖行至死，之后还将布吕尼希尔德千疮百孔的遗体扔进了火里。

布吕尼希尔德被绑在一匹马的后面

阿塔纳希尔德要是知道自己驾崩后女儿终将落得那般惨烈的下场，可能会死不瞑目。567年，阿塔纳希尔德驾崩于托莱多的宫殿，也是自尤里克之后第一个寿终正寝的西哥特国王。阿塔纳希尔德生前深受子民的爱戴及邻邦的敬重。阿塔纳希尔德之前的五位西哥特国王最后的下场都很惨烈——一个在战争中阵亡，另外四个都是遇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