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的斯家族的阿拉里克介绍

精彩看点

狄奥多西大帝驾崩——无能的继承者——阿拉里克当选为西哥特国王——阿拉里克征战希腊——西哥特人进攻意大利—西哥特人大败撤军——拉达盖斯发动进攻——斯提利科与阿拉里克斡旋——罗马人背信弃义——阿拉里克力挽狂澜——阿拉里克成为意大利主人——强攻罗马——阿拉里克驾崩——阿拉里克的葬礼

阿卡狄乌斯

395年1月，狄奥多西大帝驾崩。因为西罗马帝国的皇帝们相继驾崩，狄奥多西大帝在驾崩之前已是整个罗马帝国事实上的掌舵人。狄奥多西大帝将帝国一分为二，东部分给长子阿卡狄乌斯，西部分给次子洪诺留。然而，狄奥多西大帝的两个儿子执政后如傀儡一般，实权则掌握在朝廷官员和宠臣之手。虽然阿卡狄乌斯一直活到408年，洪诺留于423年驾崩，但对于我们讲的故事而言，这两位的存在与否都无关紧要。

洪诺留

狄奥多西大帝在位时曾施以哥特人种种恩惠，引发了本国民众强烈的嫉妒和不满。狄奥多西大帝驾崩后，不满谴责声愈加激烈。有些鲁莽愚钝的民众叫嚣着让新继位皇帝裁掉所有哥特士兵，并将全部哥特人驱逐回多瑙河对岸。政府当然不可能采纳如此冒进的建议，可民意的力量也不容小觑，阿卡狄乌斯一继位便削减了哥特“盟友”的酬劳。

削减酬劳的政策危害极大。罗马人违背了盟约，不到几周的时间，几乎所有的哥特人都反叛了。

效力于罗马朝廷的哥特首领里有一位刚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叫阿拉里克，是巴尔的斯家族的成员。阿拉里克虽然年纪尚轻，却已是一位优秀的作战指挥官，战功赫赫。然而，当要求晋升时，阿拉里克遭到了拒绝。阿拉里克随即加入西哥特人反叛罗马帝国的队伍，并立即受到拥戴，被推立为西哥特国王，开启了西哥特历史上威名远扬的巴尔的斯朝代。

阿拉里克

阿拉里克来到雅典

西哥特人在英勇的年轻国王阿拉里克带领下一路长驱直入，经过马其顿及帖萨里亚，并通过温泉关天险进入希腊境内。当年波斯大军进攻希腊时，列奥尼达一世曾率领三百斯巴达勇士在温泉关死守。然而，此刻西哥特人经过温泉关时，却如入无人之境。守卫的希腊士兵没有抵抗便仓皇而逃。阿拉里克率众快速穿越福基斯及维奥蒂亚地区，一路焚毁村庄，虏获民众充作奴隶，很快便屯兵扎营于雅典城外。雅典人向西哥特人支付了一笔巨额赎金，并安排了一场极尽奢华的盛宴招待阿拉里克。西哥特人随即撤军，雅典城安然无恙。然而，希腊其他一些著名的城市，例如迈加拉、阿尔戈斯、科林斯及斯巴达难逃厄运，遭到了野蛮的西哥特人的大肆蹂躏。当地的居民要么丧命，要么沦为阶下囚，居民的所有财产亦被西哥特人洗劫一空。

斯提利科

西罗马帝国皇帝洪诺留的大将汪达尔人斯提利科，听闻西哥特人的暴行后本已打算动身率军前去迎战阿拉里克，但愚蠢的东罗马帝国朝廷拒绝了斯提利科的援助。不过，一年后，即396年，东罗马帝国不得不主动请求斯提利科作为援军应付内忧外患。抵达科林斯城后，斯提利科与阿拉里克在阿卡迪亚地区正面交锋，并成功地将阿拉里克驱逐至接近埃利斯的福洛地区的山地中。阿拉里克看似已成瓮中之鳖，无处可逃。斯提利科在阿拉里克的藏身之地的外围构建了层层防御工事，并将原本流经西哥特军队驻地的一条河流进行改道，断了西哥特军队的水源。罗马军队采取保守战术，没有主动发起任何攻击。罗马军队深信饥渴交加的西哥特人别无选择，只得投降或者背水一战且毫无胜算。

科林斯地峡风光

斯提利科坚信阿拉里克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便放任手下士兵四处游荡，随意抢掠。然而，斯提利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如此才智过人。令斯提利科大跌眼镜的是：在斯提利科还未能回过神来集结军队的当口，阿拉里克竟然突破了罗马军队的防线，之后向北跋涉了三十英里，所过之处皆是险峻地形，并且跨越了连接伯罗奔尼撒半岛与欧洲大陆的科林斯地峡。熟悉当地地形的人们纷纷感叹，阿拉里克能在这样的地形情况下完成行军堪称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正当斯提利科准备追击阿拉里克之时，得到消息称东罗马帝国皇帝阿卡狄乌斯的官员已与阿拉里克签订了条约，当时阿拉里克已经攻占了伊庇鲁斯行省。劳师远征的斯提利科只得无功而返，回到意大利。

经过与东罗马帝国朝廷的层层斡旋，阿拉里克被东罗马帝国任命为伊利里亚东部地区的军事首领。也就是说，阿拉里克成为东罗马帝国欧洲部分所有领土的军事首领。阿拉里克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下令为西哥特军队制造武器和盔甲。东罗马帝国皇帝阿卡狄乌斯的官员们对此无计可施。阿拉里克用了三年的时间韬光养晦。三年间他不间断地操练部众，等待机会给东罗马帝国致命一击，以获取更广阔更安全的领土。

400年秋天，阿拉里克得知斯提利科正在高卢作战，便率军潜入意大利。一年半的光景里，西哥特人在意大利半岛北部肆意妄为，如入无人之境。当时西罗马帝国皇帝洪诺留在米兰执政，为此只好匆忙准备前去高卢避难。罗马城也快速修葺了城墙，以防西哥特人的进攻。402年复活节当天，即3月19日，扎营于波伦提亚附近的阿拉里克军队，遭到了斯提利科军队的突袭。斯提利科准确地猜到西哥特人当日必然在做复活节礼拜，且西哥特人一定也万万不会想到同样身为基督教教徒的罗马人并非像自己一样对于神圣的复活节那么虔诚。虽然西哥特人没有做任何战斗准备，依然奋起反击，但最后不幸被击败。生活在当时的黑暗岁月中的唯一一位真正的诗人克劳迪安在描述“保护神”斯提利科的行动时讲述道：当时罗马人擒获的人质中包含阿拉里克的妻子。大战之前，阿拉里克的妻子幻想着胜利在望，幻想着自己会佩戴各式罗马妇女的珠宝首饰，并由丈夫擒获的罗马少女伺候，极度欢欣雀跃。克劳迪安用以描述阿拉里克妻子的言辞非常优美，不禁令我们想起《底波拉之歌》中的一些措辞优美的篇章。

尽管斯提利科在波伦提亚战役中获得了胜利，缴获了大量战利品，同时解救了数千罗马俘虏，但西哥特人并没有多少伤亡。阿拉里克率领西哥特军队有序撤退，并很快跨过波河，直逼罗马。可事与愿违，阿拉里克的军队中有多人在行军途中潜逃，导致阿拉里克不得不改变最初的计划。一开始阿拉里克意欲攻打高卢，不料遭到了斯提利科的半路截杀。斯提利科在维罗那大败阿拉里克。多亏了一匹快马，阿拉里克才得以侥幸逃脱。斯提利科并不急于彻底击败阿拉里克，而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利用阿拉里克成为自己与东罗马帝国皇帝阿卡狄乌斯的其他朝臣斗争时的一把利剑。斯提利科随即给阿拉里克一笔丰厚的佣金，条件是阿拉里克离开意大利。阿拉里克本身不愿意接受斯提利科的条件，可手下的将领们纷纷表示愿意接受和平。众望难违，阿拉里克最终不得不接受斯提利科的佣金，并率兵撤退至伊利里亚地区的阿莫纳。

西哥特人撤退的消息一经传来，整个意大利陷入了狂喜之中。404年，西罗马帝国皇帝洪诺留与斯提利科大肆庆祝取得的胜利，甚至为此专门修建了一座拱门，印刻着“哥特人已被征服，绝不可能东山再起”的字样。六年后，即410年，当征服了意大利的阿拉里克率领西哥特人走在拉韦纳的街道上时，也会目睹拱门上那些浮夸而自负的文字。西罗马帝国皇帝洪诺留在罗马短暂停留数月后，便启程前往拉韦纳居住。之后的数个世纪里，拉韦纳一直是意大利的统治者们最爱的住所。

阿拉里克在撤退之后的四年里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不过在这四年里，哥特人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大事。406年，一个叫拉达盖斯的国王率领着一支由汪达尔人、苏维斯人、勃艮第人、阿兰人及哥特人组成的庞大队伍突袭了意大利。拉达盖斯的出身是个谜。他有可能是来自于黑海附近的东哥特人，之前曾率领自己的部落成员对抗匈人。据说，拉达盖斯的军队由二十万将士构成，随行的还有将士们的妻儿老小。这二十万将士都是“异教徒”，下手异常凶猛血腥，惨绝人寰，被征服者无不闻风丧胆，所到之处激起的恐惧更甚于当年的阿拉里克。人们纷纷传言拉达盖斯曾发誓要焚毁都城，并将罗马帝国的元老院议员们作为祭祀品献给自己信奉的神明。

对于斯提利科而言，想要集结一支能够与拉达盖斯率领的蛮族队伍抗衡的军队实非易事。拉达盖斯一路长驱直入，直抵佛罗伦萨。然而，正当拉达盖斯围攻佛罗伦萨时，斯提利科率兵筑造工事，将拉达盖斯的军队团团围住，并迫使拉达盖斯投降。拉达盖斯最终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其他被赦免死罪的俘虏也都被卖作奴隶。

拉达盖斯投降后被逮捕

408年，在拉达盖斯的插曲过后，阿拉里克传奇一生的第二幕正式揭开。斯提利科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将西哥特人作为牵制东罗马帝国的棋子，能成功说服阿拉里克为西罗马帝国皇帝洪诺留效力，并着手将所有伊利里亚地区的省份联合起来，统一听从西罗马帝国皇帝洪诺留号令。在所有的计划被完全执行前，斯提利科忽然改变了主意，想要等待更恰当的时机。阿拉里克向斯提利科索要自己效力于西罗马帝国应得的回报。斯提利科随即口若悬河般以长篇大论向罗马元老院转达了阿拉里克的诉求，并将阿拉里克描述为忠诚而有价值的盟友，还阐明了拒绝阿拉里克要求的后果。另外，斯提利科还告知元老院，阿拉里克曾出力抵抗篡位者君士坦丁三世——一一位在高卢被军队拥立为王的将军，而篡位者君士坦丁三世麾下的兵力是西罗马帝国皇帝洪诺留无法抗衡的。

篡位者君士坦丁三世

罗马元老院议员们对于要向蛮族国王支付所谓“礼金”的要求倍感愤怒。有人甚至夸下海口称宁愿命丧火海也不愿如此卑躬屈膝。但斯提利科终究是斯提利科，他力排众议，在漫长而激烈的讨论过后，反对声慢慢消失。在投票决定支付四千磅白银的巨额“礼金”过程中，仅有来自朗帕狄乌斯的一张反对票。朗帕狄乌斯愤然离开元老院，告诉自己的同僚们：“这压根不是和平条约，而是卖身契。”(www.xing528.com)

斯提利科将军被皇帝下令处死

然而，西罗马帝国与西哥特人的这份契约自始至终都徒有虚名，从未实行过。斯提利科的对手和宿敌们想方设法极尽谄媚之道赢得了西罗马帝国皇帝洪诺留的信任。408年8月，西罗马帝国皇帝洪诺留唯一的得力重臣——伟大的斯提利科将军，被没有感恩之心的皇帝下令处死。斯提利科死后，当年与西哥特人定下契约一事似乎也从罗马人心中一并消失了。阿拉里克多次要求西罗马帝国践行契约，但每次都没有下文。于是，阿拉里克率军攻进意大利北部。

西罗马帝国皇帝洪诺留的官员们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一个愚蠢至极的决定：下令罢免效力于帝国的包括西哥特人在内的所有蛮族官员，并立法永久禁止阿里乌教派教徒及异教徒效力于罗马皇室。当时由蛮族人组成的军队中绝大多数都是阿里乌教派教徒，并且都对斯提利科忠心耿耿。这些蛮族军人从种种迹象中感受到了罗马朝野的险恶用意，群情激愤。只因担心西罗马帝国会对自己的家人进行报复，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打算反叛。然而，意大利各城市的暴徒们唯恐天下不乱，一听说异教徒及外邦人已然失宠，便四处杀害蛮族将士们无辜的妻儿老小，并将他们的财产抢劫一空。事态的发展可想而知，三万名怒火中烧的蛮族将士离开罗马军队，纷纷加入阿拉里克的队伍。

阿拉里克的队伍一路沿着意大利北部高歌猛进，如同凯旋大军班师回朝一般。阿拉里克接连攻下一座座城池，直逼毗邻拉韦纳的城市。阿拉里克最初的意图或许只是将西罗马帝国皇帝洪诺留包围在拉韦纳，无奈拉韦纳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有沼泽地的掩护。阿拉里克认为贸然攻打拉韦纳会得不偿失，因为他还有更长远的打算。阿拉里克率军穿越意大利半岛，自409年年初起，开始沿着罗马城墙外安营扎寨。阿拉里克睿智过人，深知强行攻城只会令自己的士兵无辜丧命，他内心琢磨着罗马城内的数百万民众如果食不果腹的话，将会很快举手投降，因此便拦截了所有输往罗马城的供给品，然后静观其变。罗马人被西哥特人的包围压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心乱如麻的罗马人进而将一切不幸归咎到斯提利科的妻子身上，他们认为正是斯提利科的妻子召唤了西哥特人为自己的丈夫报仇雪恨。罗马元老院甚至都没有假意走走审判的过场，便下令将斯提利科的妻子勒死。罗马城内的食物短缺状况日益严重，成千上万的罗马人因饥饿死去，最终罗马城内已没有足够的空间去埋葬死者的尸体。即便是到了这步田地，元老院也从未考虑投降之事。从拉韦纳城赶来的信使成功地躲过西哥特人，进入了罗马城，并向元老院通风报信说西罗马帝国皇帝洪诺留很快会派遣军队给罗马城解围。元老院继而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情势扭转。

最终，城内的饥荒愈演愈烈，民众再也忍无可忍。罗马方派出两位位高权重的使者前往阿拉里克的大营商议投降事宜。两位使者一开始试图劝说阿拉里克，告诉他提出一些对于罗马方来讲比较体面的条件。如果阿拉里克拒绝的话，那么所有罗马人将会团结起来，宁死不屈。当两位使者进一步吹嘘己方人口之庞大时，阿拉里克说道：“草的密度越大，越容易连根铲除！”听到罗马来使说罗马城的普通民众将作势反抗，阿拉里克又禁不住大笑起来。罗马使者没料到阿拉里克会是这番回应，尴尬不已，便问阿拉里克到底盘算着什么样的条件。阿拉里克称自己撤兵的条件是获得罗马城内所有的金银财宝，以及外国奴隶。听到阿拉里克的答复，一位罗马来使诧异地问道：“如此一来，罗马还能剩下什么呢？”“你们的命！”阿拉里克答复道。两位罗马使者再也无话可说，只得悻悻回城告知罗马城的民众绝无可能从残忍的西哥特人身上获得半点儿怜悯。

其实阿拉里克的本意只是想吓唬罗马人，并非要真枪实弹地掠夺走罗马人拥有的一切。然而，罗马人相信阿拉里克是铁了心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因此，经过进一步的商讨之后，当阿拉里克最终同意给出了一个具体的让罗马人“赎命”的金额时，罗马人无不欣慰至极。罗马与西哥特签订的协议很稀奇。协议规定阿拉里克将会获得五千磅黄金、三万磅白银、四千件丝绸长袍、四千件印染为帝王专属泰尔紫^[1]长袍及四千磅胡椒。胡椒被列为昂贵的奢侈品，现在看来有些奇怪，但当时胡椒都是以高价从印度运输而来，并被广泛应用于罗马人的烹调中。西哥特人也是在饭菜里加了胡椒后才品尝到了从未有过的风味和乐趣。

如愿拿到赎金后，阿拉里克遂移师托斯卡纳地区。阿拉里克严令禁止手下抢掠行恶。若有西哥特人侵扰城中的民众，将会受到严惩。四万名曾隶属于罗马人的奴隶纷纷离开旧主，投奔西哥特人，其中包括阿拉里克的妻弟阿陶尔福从多瑙河沿岸带来的大批西哥特人。因此，阿拉里克麾下的西哥特人的队伍得以快速壮大。

阿陶尔福

此刻的阿拉里克根本无意侵扰西罗马帝国。阿拉里克与所有西哥特人的本意只是想在西罗马帝国的庇护下建立一个属于自己族人的王国。因此，阿拉里克在自己位于托斯卡纳的大营里与拉韦纳方面展开了一系列谈判，要求拉韦纳官方指派自己统领罗马军队，并要求获权带领部众在目前属于奥地利的领土上定居。西罗马帝国皇帝洪诺留的一个叫约维乌斯的大臣表示准许阿拉里克的要求，但洪诺留及其他朝臣因为身在拉韦纳，暂时没有危险，均表示反对阿拉里克的提议。遭到拒绝的阿拉里克怒火中烧，立即率军前往位于台伯河河口的罗马人用来储备谷物的港口城市，并扬言要制造第二次饥荒，逼迫罗马人投降。

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

为了满足阿拉里克的要求，罗马元老院下令宣布现任皇帝洪诺留被废黜，并指定当时罗马城的行政长官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为皇帝。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自是欣喜万分，当即同意按照阿拉里克的要求授予其军衔和领土。当时意大利的大部分城市，业已厌倦洪诺留的种种不作为，也欣然认可了新皇帝。当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在阿拉里克的军队护送下一路逼近拉韦纳城门时，洪诺留的大臣们奉命前来，提出愿意将西罗马帝国一部分分割给新皇帝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拒绝了拉韦纳方的提议，并要求洪诺留立即退位及被流放。

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被剥夺帝位

就在洪诺留准备秘密逃往君士坦丁堡时，阿拉里克与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产生了争执。起因是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密谋要摆脱阿拉里克的控制，企图独立称帝。阿拉里克当即快刀斩乱麻，粉碎了傀儡皇帝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的阴谋。西哥特与罗马双方在阿里米努姆附近的一处平原举行了一次大集会。集会一开始，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身着紫袍、头戴王冠现身，随后象征王权的紫袍、王冠被以庄严的方式一一剥夺示众。此次集会宣告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自此以后被贬为庶民。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似乎能够欣然接受自己被贬一事，此后一直与阿拉里克的家族及继承者们来往密切，扮演着益友和音乐家的角色。至于后来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如何又一次不幸地卷入国家纷争当中，我们会在后面的章节中讲到。

阿拉里克将退位的普里斯库斯·阿塔卢斯的王冠与紫袍交予洪诺留，作为希望双方拥有和平友好关系的象征。阿拉里克再次提出想与西罗马帝国签订盟约，条件与之前保持一致，并率军前进，屯兵于距离拉韦纳不足三英里的地方，等待罗马方的答复。当时，由君士坦丁堡派出的四千个有作战经验的士兵进入拉韦纳城内予以援助，洪诺留的大臣们也在连日的惊恐中松了一口气。另外，当时效力于西罗马帝国的哥特军队的指挥官萨鲁斯率领一小众人马出其不意地袭击了西哥特营地。西罗马帝国还派出一个信使向西哥特人宣告称阿拉里克是西罗马帝国永恒的敌人。

阿拉里克没有选择贸然攻打重兵把守的拉韦纳城，而是穿越意大利半岛，第三次包围了罗马。410年8月24日，西哥特人向罗马发动了一场午夜袭击，罗马城撒拉门被攻破，也有可能是罗马有叛徒，叛徒从城内接应打开了城门。伟大的罗马城自八百年前被高卢人占领后，第一次被外敌的铁骑攻破。

可想而知，在罗马城被攻破后，西哥特军队在逗留城内的六天里做了很多骇人听闻的事。然而，罗马城虽经历了恐怖的洗劫，但恐怖的程度远不及罗马人设想的那般可怕，也远不及罗马城在往后的岁月中不止一次沦落在所谓文明的征服者之手时遭遇的种种不幸惨烈。阿拉里克时刻铭记着自己基督教教徒的身份，即使是作为胜利的王者，仍然想以慈悲方式行事。阿拉里克告知手下的将士可以随意掠夺罗马城中的财物，但绝不能杀害任何手无寸铁的罗马民众。即便是罗马士兵，只要藏身于圣彼得与圣保罗两位教宗所在的两座教堂内，都能保命。阿拉里克还规定所有的教堂及其所属财产都是神圣的，不允许受到任何践踏。然而，事与愿违，尽管阿拉里克的命令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践行，以致一些罗马作家在言辞中对西哥特人的节制赞叹不已，不过要想让西哥特人数量庞大的胜利之师全部保持安分守己并压抑蠢蠢欲动的情绪，那是绝不可能的。我们在一些文学作品中可以读到：当时的罗马城里尸横遍野；西哥特人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折磨罗马人，包括女人；要求罗马人讲出自己藏匿财产的地方；成千上万的罗马人被卖身为奴。我们简直无法想象，当时西哥特人血洗罗马城给整个欧洲带来了如何巨大的震动和恐惧，也无法想象各地的基督教教徒们内心受到了何等的冲击。基督教教徒们听闻西哥特人在罗马城内的所作所为后，惶惶中认为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西哥特人洗劫罗马

西哥特人洗劫罗马

此时，阿拉里克已然感觉到想要与西罗马帝国维持和平的关系根本无济于事，唯一的出路就是让自己成为整个意大利的绝对统治者。阿拉里克首先须掌控来自非洲各港口的谷物供应。因此，当阿拉里克率军离开罗马时，下一个目标即征服非洲各省。

西哥特人的队伍一路行进到意大利最南端，试图登上西西里岛，不料，一场暴风雨彻底摧毁了西哥特人的舰队，而阿拉里克本人也因患重病不幸去世，年仅三十五岁。

阿拉里克的英年早逝令西哥特人陷入了巨大的悲痛。西哥特人知道阿拉里克并无子嗣继承并践行先人的伟大计划，也深知再也没有可能占领意大利。西哥特人在意欲放弃意大利的同时，也下定决心要确保伟大的阿拉里克的墓地绝不能被敌人侵犯。西哥特人将阿拉里克的尸体抬至一条流经科森扎镇、叫布森托的小河岸边，强迫众多的囚犯为布森托河挖掘了一条新的河道，在原有的河道底部建造了阿拉里克墓，墓中陪葬了数不胜数的金银珠宝、昂贵服饰及各式武器。阿拉里克墓完工后，布森托河又被改道回到原河道。所有参与修建阿拉里克墓的俘虏均被处死，罗马人再也无从知晓安葬西哥特国王阿拉里克的地方。

【注释】

[1]泰尔紫，一种色彩鲜艳的染料，也可称作“泰尔红紫”，始于古罗马时期。因价格昂贵，在古罗马时期是帝王专属的染料。——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