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银行面临挑战：联邦和州的银行管制法规限制分支设立

1919年美国有大约29120家银行在经营，其中多是小规模当地性机构。这些银行一般依赖所在城镇的经济状况，因而比较虚弱。从国民银行体系建立到1916年，仅有大约600家国民银行倒闭，而1921～1929年就有近6000家银行倒闭。多数倒闭的银行是坐落于西部小城镇的乡村银行，这些小银行的倒闭对银行体系没有多少影响。当然在众多银行倒闭的同时又有不少新银行成立。这一时期也是美国银行业的一个大规模并购时期，大银行开始通过兼并扩张自身规模。1921～1925年每年发生约350起银行并购，1929年达到500起。由于银行倒闭与银行并购，到1929年美国的银行减少到25330家。

银行数量减少的过程也是银行业集中化的进程，大银行在美国银行体系中的相对份额有所提高。1914年纽约五大银行（大通银行、花旗银行、担保信托公司、银行家信托公司、纽约第一国民银行）持有美国银行体系全部资本金的4%，1930年欧文信托公司（Irving Trust Company）取代纽约第一国民银行成为五大银行之一后，纽约五大银行的资本金占美国全部银行的11.4%。大通银行和花旗银行是当时世界最大的银行，股本金和总资产负债均超过英国的五大银行。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随着美国经济的繁荣与大众消费的高涨，银行不断创新业务。1918年开始有商业银行开办个人贷款部，到20世纪20年代末，约200家银行建立了这种部门。花旗银行在1928年开办小额消费者贷款业务，非常受欢迎，开业的第一天就有3000人排队申请。花旗银行还收到全国各地约1200家银行咨询该业务开展情况的来信，消费者金融业务也逐步成为花旗银行的支柱业务。随着越来越多的银行存款人使用支票进行支付，银行开始对支票账户（或活期存款账户）收费。随着大众的金融服务需求多样化程度提高，银行也试图成为金融百货公司以开拓新的收入来源进一步增加收入。它们开办信托部、提供安全保管箱服务，并从事承销和其他证券活动。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商业银行在美国是占主导地位的金融中介体，到20世纪20年代，它们的业务持续发展，但是其资产在整个金融部门中的份额却缩小了。如表12-1所显示，1900年商业银行在金融机构资产总量中的占比为62.9%，到1929年已经下降到50.4%。而储蓄银行以外的其他多种金融机构的份额则有不同程度的提高，若干新兴金融中介也蚕食了商业银行的份额。一个原因是商业银行主要是为当地企业提供短期商业贷款，但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投资规模的扩大与投资期的拉长，公司企业更多地需要较长期的资本，而大战后资本市场的繁荣为公司企业通过证券市场直接获得稳定的资金提供了更便利的途径。另一方面，各种联邦和州的银行管制法规对商业银行的分支设立、贷款规模、投资组合选择以及其他活动限制严格。虽然这些限制在19世纪并没有对商业银行提供工商企业贷款的能力造成影响，但在20世纪的新形势下这些限制成为商业银行发展的严重约束。

对商业银行分支设立的限制，严重阻碍了美国的银行从事多样化经营以及对适应公司规模迅速扩大而扩张经营的努力。1924年美国48个州中只有11个州允许州内设立分支机构。1923年91家国民银行和500家州银行共有超过1500个分支。1927年通过的《麦克法登法案》允许国民银行根据与州银行类似的条件建立分支。该法案规定，国民银行可以在允许银行有分支的州设立新的分支，如果一个城市中的居民超过2.5万但少于5万，就允许设一个分支；如果该城市人口在5万～10万，允许设立两个分支；如果城市的人口超过10万，则不能超过货币监理署所允许的分支数量；转变为国民银行或与国民银行合并的州银行既有的分支可以保留。这些限制意在保证大型国民银行不会通过广设分行而把小的乡村银行挤垮。《麦克法登法案》通过之初，分支银行有所增加，但它的实际效应是约束分支银行。因为该法案允许州立法当局和银行监管当局阻止外州银行在本州开设分行，允许州银行通过约束性立法控制国民银行的分支银行。由于急于保护其当地银行，多数州都通过了这方面的立法。为规避此类限制分支银行的约束，连锁银行和集团银行流行起来。连锁银行是一个或几个人控制若干家银行，这种形式在西北部的乡村最为普遍。集团银行是银行控股公司，它拥有所控制的子公司至少25%的股权。第一个大型银行控股公司是贾尼尼于1919年成立的意大利银行公司，它当时已经有24家银行。贾尼尼在20世纪20年代极大地扩张了银行经营网络，1930年用1700万美元购买了纽约的美洲银行及其30个分支，合并后更名为美洲银行（Bank of America）。1925～1930年又有20家左右的这类银行控股公司成立，到1929年底约2103家银行属于银行控股公司所控制的集团。(www.xing528.com)

表12-1　美国金融中介体的资产份额变化（%）

资料来源：尤金·N.怀特，“20世纪的银行业和金融”，载于《剑桥美国经济史》（第二卷），斯坦利·L.恩格尔曼、罗伯特·E.高尔曼主编，高德步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年。

20世纪20年代是商业银行证券子公司发展的黄金年代，许多商业银行通过附属机构的经营成为全能银行。继花旗银行之后，大通银行在1917年成立了一个证券附属机构大通证券公司（Chase Securities Corporation），许多银行也纷纷效仿。这些银行的证券附属机构在20世纪20年代的证券市场中起着很大的作用，经手证券承销总量的一半左右。其中最为突出的是花旗银行的证券附属机构国民城市公司。查尔斯·密切尔（Charles E. Mitchell）受聘为总裁运营国民城市公司后，领导这家公司辉煌一时。密切尔曾就职于纽约市的美国信托公司，经营过自己的投资银行。密切尔想让国民城市公司像当时知名的联合香烟店（United Cigar Stores）卖香烟一样向公众卖证券。国民城市公司在报刊上大做广告，宣称它“对于什么债券最适合你是在对证券严格调查以及对你的要求分析后作出的判断”。这个公司有近2000名员工，其中350人是销售人员。1927年公司已发展了5万名个人客户，1928年超过12万，1929年达到近18万。其证券销售人员在接触潜在客户时进行密集的压迫式销售，向客户发送多种消息活页使他们产生一种投资的急迫感。这个公司还使用销售竞赛的方法，积分最高的销售员能拿到最高2.5万美元的奖金，从而激励销售人员卖股票挣积分，但他们并不关心促进客户的利益。在密切尔的领导下，国民城市公司在20世纪20年代充当了美国20%债券发行的承销商，是市和州政府债券的主要承销商，并在1921～1929年承销了超过150只外国债券，包括5亿美元德国公司在美国发行的债券，高峰时公司每年向公众出售15亿美元的证券。20世纪20年代国民城市公司在美国的58个城市有经营机构，在花旗银行的26个纽约经营网点和89个海外网点中也有销售便利。1923年国民城市公司扩大国际经营，收购了加拿大的大型投资银行蒙特利尔联合金融公司（United Financial Corporation of Montreal），并有总长度1.1万英里的私人电讯网络将四面八方的经营信息聚集在一起。密切尔在国民城市公司的成功使他擢升为花旗银行的总裁。不过，在营销过程中，国民城市公司的证券销售人员有许多不当行为，曾不顾利益冲突使用高强度的促销攻势向公众卖出了6.5亿美元的花旗银行股票，还自营花旗银行的股票，使花旗银行规避了《国民银行法》禁止国民银行买卖自己股票的规定。他们甚至一边向客户推荐一边卖空花旗银行的股票。花旗银行还在已充分了解秘鲁债券和巴西某州的债券可能违约时仍然向公众出售这些债券，这些债券很快就发生违约，这使银行的名声大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