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布鲁纳根据皮亚杰的儿童智力发展阶段论主张采用螺旋式的课程。他建议，在各个科目领域内儿童在认知方面的学习应该在比目前实践中的学习更早一些的时间开始。他的办法就是用具体的、直觉的方式去教给学生一门学科的基本结构（即这门学科的基本定义和普遍原理），然后在儿童的整个教育过程中一再重复地教他这种基本结构，当儿童已能处于高深的抽象的理论时，逐渐引入一些比较高深复杂的、抽象的公式。布鲁纳提出这个建议的理由是：第一，“任何观念能够用学龄儿童的思想方式忠实地和有效地表现出来；这些初次的表现，由于这种早期学习，学起来比较容易，在日后也比较有效和精确”。[141]第二，布鲁纳认为，把象欧几里得或度量几何学的教学延迟到低年级的末尾，尤其没有把投影几何学早一点教给学生，似乎是极为武断，而且多半是错误的。他说：“物理学教学也是如此，其中不少概念可以早在归纳和直觉的水平上，进行有益于儿童的教学。这些领域的基本概念完全可以为七到十岁的儿童所接受，倘若这些基本概念不用数学用语而通过儿童能自己触摸的具体材料来学习。……在这样早年，有条不紊的教学能够为儿童铺下基本概念的基础，日后可以利用并在中学阶段大有好处”。[142]他又说：“这些学科的教学就应尽可能在理智上忠实地并且尽早地开始，而且应同儿童的思想方式相符合，让这些课题在以后各年级中扩展，再扩展。这样，如果大多数儿童准备选学十年级的生物学单元，难道他们需要把这门学科一下子就都学完吗？必要的话，用起码的正式实验操作，以一种或许不太精确然而较为直观的精神尽早向他们介绍一些主要的生物学观念，难道不可能吗？”[143]第三，布鲁纳提出了关于哪一种教学更为经济的问题，他问：“是否要等到儿童到了十三、四岁时再开始学习几何学，可能会更好些吗？”有人说，“这样，在投射和直观这些开头步骤之后，能够马上跟着以完全抽象的形式呈现这门学科，这不是比较经济一些吗？”但是布鲁纳却并不以为然，认为，不应该等待，应该尽可能早点以直觉的方式教给儿童一些基本原理。然后在以后年级逐步扩展和加深。这样还比较经济些。
2. 伯克在他的《教育哲学与理论》一书中对于布鲁纳的这种“螺旋式课程”提出了两点反对的意见。第一，伯克认为，如果所学习的内容对有关的个人的生活是并不重要的，那就没有必要在这样的早年乃至在任何年龄去系统地学习一门学科的全部结构。因为只有在较晚的年龄，才需要比较全面的知识，晚一点学习这种知识通常是比较经济的。[144]第二，伯克认为，这种螺旋式课程根本是错误的，因为在儿童发展的每一阶段上，他们既是通过直觉思维具体地学习的，同时又是通过概括的抽象形式学习的，而不是先以直觉的具体形式去学习，然后再以概括的抽象形式去学习的。[145]
我们觉得伯克对布鲁纳的螺旋式课程论的这种批评是由于他对布鲁纳的误解。关于他反对布鲁纳的第一个意见，到底是直线式的课程，还是螺旋式课程比较经济，这要看我们对于“经济”的意义采取什么观点。有人可能认为，在较晚的年龄需要全面的知识时，再去学习这种知识比较经济。但是这种比较全面的知识，如果没有在早年打下具体的基础，往往会流于形式主义的认识而并没有真正理解一门学科的整个结构。所以我们从这方面算这笔帐，就觉得这种学习是不经济的。如果学生在低年级以直觉的形式学习了一门学科的基本结构，为他们以后以理智的形式学习这种结构打下了牢固的基础，然后在这种具体的直觉认识的基础上进一步以概括的抽象形式去学习这种结构，那么这种学习就能使学生透彻地理解这种结构。虽然这样可能会多花了一点时间，但从学习的效果上看来，这种螺旋式的学习反而会比较经济些。其次，伯克认为，如果儿童所学习的内容对于他当时的生活是并不重要的，那么在早期系统地学习一门学科的全部结构乃是“无的放矢”，[146]这一点我们也不敢苟同，因为我们知道，学生在学校里所学习的内容，虽然要密切地联系实际，联系他的当前生活。但并不是一切教学内容对于学生当前的生活都具有重要性的，而有些材料是对他们后来的生活有益的。从这个意义讲来，早年学习一门学科的基本结构就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意义深刻而具有远见的。(www.xing528.com)
关于伯克对布鲁纳理论的第二个反对意见，我们倒觉得是无的放矢的。因为布鲁纳虽然强调学生的学习要从直觉形式过渡到抽象形式，（因为这是儿童智力发展的客观规律），但是他并不认为，早期的直觉思维只有具体的内容而没有概括的结构，而晚期的抽象思维就只有概括的结构而没有具体的内容。皮亚杰清楚地指出，儿童最初对于现实环境的反应并不是零散分开的反应，而是以一种原始的图式去反应现实的具体内容的。这种最初的行为图式是一种笼统的、混浊的、未经分化的结构。儿童的行为和他的那种行为内化后的认知活动既是具体的，又是有结构的。但是这种初级阶段的结构和以后高级阶段的结构不仅有程度上的不同，而且还出现了质量的差别。总之，在认知活动发展的任何阶段上，儿童的认知既具有具体的内容，又具有结构的形式，认知的结构和具体内容两者总是结合在一起的，当然越在认知发展的高级阶段，它的结构就越精确、越严密，而它的内容就越分化、越显明。因此，我们觉得，伯克认为：布鲁纳把结构与内容截然分开的说法是出于一种误解，是无的放矢的。
3. 至于是否要用螺旋式课程的形式的问题，我们基本上是赞同采用这种课程形式的，不过我们觉得这也要根据一门学科的性质。例如，数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以及各种社会科学，我们觉得都应该采用螺旋式课程的形式，因为这样可以帮助学生深入理解这些学科的结构。而历史、地理、语文、音乐、美术等学科一般就没有用螺旋式课程的必要。我国在初中阶段上学生就学完了全部中国历史和地理，到了高中学习外国历史就行了；语文也是逐步提高的，这里就没有重复学习的必要。当然到了大学阶段，学生在文、史、地理等方面进行专门的研究，那么这种研究乃是在中学学习这些学科的基础上进一步的加深。因此，我们也可以说采用螺旋式的课程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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