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於汪氏振綺堂。
正月,友人沈紹湘卒,朗齋有詩哭之,有“裒輯遺詩吾尚在,定吾文者更何人”之句。(《朗齋遺集》卷一《哭沈玉屏》)
是春,有《葺屋》詩二十韻。(《朗齋遺集》卷一)
四月,鮑廷博由書肆購得萬斯同《崑崙河源彙考》一書,朗齋假歸東軒,屬友人鈔録一册。
汪璐《藏書題識》卷一“《崑崙河源彙考》”條載朗齋之説:“萬氏懲世儒言崑崙之謬,博采群書,上自《禹貢》、《山海經》、《水經》、史、漢、晉、唐諸史,下逮《元史》、《河源志》柯九思序、《明祖實録》、《一統志》、《肅鎮志》,悉考而辨之,成書一卷。……是書大指究論崑崙古今遠近之殊,專爲潘昂霄《河源志》而論,而泛及治河之法,謂觀是書可得由源而及其流。不思崑崙之辨明,初無補于河患之治也,特其考據之勤,成一家言而已。”
汪憲同年友張世犖,甲子浙江解元。卒後,子孫力不能葬,汪氏爲醵資營兆,並遷其先世厝棺合葬焉。所著《頻迦偶吟》,皆手稿未定,朗齋爲手鈔二百餘篇,釐爲六卷,録爲一册,序而藏之振綺堂。(朗齋原鈔本卷首)
按朗齋鈔本現藏北京國家圖書館,卷首《頻迦偶吟目》,鈐“汪魚亭藏閲書”;正文首葉鈐“文藻手抄”朱文方印。據此鈔推之,朗齋當日爲振綺堂編訂之書,蓋多有叙録冠於卷端。
張世犖,字寓椿,號無夜,浙江錢塘人,著有《周易原意》二卷、《南華摸象記》、《楞嚴了義》等。《杭州府志·文苑》有傳。張氏深於釋典,王昶《再書楞嚴經後》云:“今天下士大夫能深入佛乘者,桐城姚南青範、錢塘張無夜世犖、濟南周永年書昌及余四人,其餘率獵取一二桑門語以爲詞助,于宗教之流别、性相之權實,蓋茫如也。”(《春融堂集》卷四十五)《周易原意》稿本現藏蘇州市圖書館,浙江圖書館亦藏一鈔本。
八月,六赴鄉闈,報罷。
是月九日,振綺堂主人汪憲卒,年五十一。(錢陳群《香樹齋文集續鈔》卷四《刑部陝西司員外郎魚亭汪君傳略》)彌留時,尚勗朗齋勉力就試,以崇令名。朗齋慟之,有《哭魚亭先生》長句,以志平生知遇之感。(《朗齋遺集》卷一)
汪憲在日,朗齋嘗就振綺堂藏書,撮其要旨,編爲《振綺堂書録》十册。
汪曾唯《振綺堂書目跋》云:“余家自明季遷杭,代有藏書。高大父魚亭公嗜之尤篤,點注丹黄,插架甚富。朱朗齋茂才文藻爲輯《振綺堂書録》,摭其要旨,載明某某撰述,何時刊本,某某鈔藏校讀評跋於後,手編十册。”(汪諴《振綺堂書目》卷末)按朗齋所爲《書録》,今不知歸於何所。一九三七年,《文瀾學報》第二卷《浙江文獻展覽會專號》著録《振綺堂書録》原稿本六册,杭縣葉葵初藏:“書凡十册,亂後佚去,僅存此數。起地志,至集部止。稿中有塗改,爲振綺堂主人手批,末亦有光緒十二年振綺堂後人汪曾唯跋。”則洪楊劫後,此書尚有殘本存世,今不知流轉何所矣。
嘉慶甲子,汪璐著《藏書題識》五卷,中頗録朗齋之説,今亦殘缺,僅存二卷,《浙江文獻展覽會專號》載汪氏手稿本二册,葉葵初藏。現有趙詒琛、王大隆《戊寅叢編》本;近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復據北京國家圖書館所藏一簫一劍館鈔本點校出版,惜所缺三卷,迄無從覓補。其後,汪璐三子汪諴復編《振綺堂書目》,振綺堂藏書,今僅能由《書目》略見其概耳。
九月,與吴穎芳、魏之琇、胡濤、陳謝駰、孫晉寧、項墉,凡七人,吟集錢塘壽春庵。朗齋見庵僧淨泓遺詩一册,録其《洗心閣曉坐》一首存之。(《兩浙輶軒録》卷三十九“僧淨泓”條引《碧谿詩話》)(www.xing528.com)
淨泓,字爾森,號笠江,壽春庵僧。朗齋《碧谿詩話》云:“笠江能詩,與金江聲、厲樊榭、丁龍泓諸前輩同時倡和,常集其庵。圓寂後,徒孫蒼亭拾其遺稿,鈔成一册。”(《兩浙輶軒録》卷三十九)
孫晉寧,字在鑑,號半峰,錢塘人,乾隆戊申舉人。《兩浙輶軒録》卷三十八“孫晉寧”條,引項墉之説:“半峰……幼受業於孫丈雙樹,工詩古文,爲前輩所許。家有小園,在紫陽山麓,顔曰‘近雲山舍’,常邀堇浦杭太史、西林吴處士,簡齋袁太史、槐塘汪徵君、王古鐡、魏柳洲、嚴古緣、鐵橋、胡葑唐、朱朗齋及墉修吟事於此,其風雅殆不減玉山主人。”
項墉,字金門,號秋子,錢塘貢生,候選同知,爲吴穎芳入室弟子。嘗與修《西湖志》,著有《春及草堂詩集》。《杭郡詩續輯》卷二十五小傳云:“屢躓鄉舉,益肆力史籍,爲有用之學。所居在城西孩兒巷,有亭館之勝。是時鄉先輩如杭、厲、丁、汪諸公,漸就殂謝,秋子繼起其間,主持壇坫,風亭月榭,命酒歌詩,如是者幾三十年,亦吾郡風雅所繫也。”
汪憲卒後,遺詩散佚,朗齋爲檢點遺稿,編爲《振綺堂詩存》一册。(朗齋《投壺詩存·序》)
按汪憲《詩存》,有光緒十五年振綺堂刊本。瞿世瑛《清吟閣書目》卷一著録《汪魚亭雜著手稿五種》,共五本,庚辛劫後不知歸於何所。
是月二十五日,朗齋追憶曩日東軒帬屐風流之盛、投壺賦詩之歡,迄今僅及四年,而諸君存亡離散,哀樂異情,因檢丁亥《投壺詩存》,追述其事始末以爲序。(南京圖書館藏鈔本卷首)
朗齋《序》末云:“〔丁亥〕解館之日,同人集齋中分韻賦詩。……次年萃峰赴北闈,嗣後不復會。栽軒以病死,尹亭游太學,愛白、竹溪相繼辭去,瑞麓亦亡。而主人介翁辭世,魚亭先生哀痛勞瘁,經年而卒。嗚呼!十餘人中,離合存亡,哀樂異情。落拓如余,亦復潦倒,襟懷作惡。追憶四年前事,恍如隔世。魚亭先生既卒,遺詩散佚,裒而集之。檢録此卷,因復詳記其事,書畢,不覺淚涔涔下。”
秋,假吴氏瓶花齋所藏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寫本,詳校一過。(上海圖書館藏本卷末朗齋題款)
按此書宋刊本久亡,惟賴鈔本以傳。朗齋校本,即後來四庫館臣删削之底本,書後有傅增湘跋,略言:“宋自宣和、靖康以後,史籍散亡,幸夢莘此書記載特詳,故事迹所存,特爲重要。……余生平所見寫本不下十許。涵芬樓藏明鈔本,大字闊行,源出宋刊,爲張子謙舊物,斷推第一,惜其微有缺卷耳。次則周叔弢藏鬱岡齋鈔本,亦稱罕秘。余皆得假觀略校,頗有勝異。此本雖傳鈔略晚,而字畫工雅,首尾如一;又經吴氏(按吴城)、朱氏(朗齋)、江氏(按江聲)先後詳校,視張、王二本殆如驂之勒矣。且文淵閣本以嫌忌之故,文字迥非舊觀,此帙正爲館臣删削之底本,覽之可以得竄易之迹,則此本之足貴,又可由乙而躋於甲矣。……光緒季年,許布政涵度開雕此書於吾蜀,其校訂正據此本,故近世推爲佳槧”云。
是冬,振綺族人刻崔鴻《十六國春秋》,才鎸數十版,不竣工而罷。(汪璐《藏書題識》卷一)
按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藏有此書乾隆三十九年汪日桂欣托山房刊本,凡百卷,則其後復續刻完書。據汪怡、汪詒年纂《平陽汪氏遷杭支譜》卷一所載,汪日桂屬平陽汪氏遷杭第八十七世,與汪憲之父光豫屬同一輩。
是年,周廣業、崔應榴合纂《關帝事迹徵信編》,朗齋佐之搜討參訂。
《徵信編》書後《附記》:“自惟譾陋,兼少藏書,編纂方興,其難戛戛,幸緑飲鮑君插架甚富,時從批閲。……匏廬(盧文弨)、嘉樹(倪一擎)、誠齋(朱鴻鈞)、朗齋……各發笥篋,參酌是正。”其後,萬之蘅、吴寶彝《漢關侯事迹彙編》,朗齋亦列名參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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