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於汪氏振綺堂。
正月,讀嚴果《閩游稿》竟,題七律一首於卷末。(《朗齋遺集》卷二)
是月二十五日,寄朝鮮洪大容書,告以嚴誠病殁及身後諸事,覼縷言之,情溢乎詞。
朗齋寄書略云:“往歲丙戌,鐵橋在京師寄家書,備言得交足下顛末,文藻聞之,已知足下之爲人。既而歸,携諸公贈答詩文、尺牘,足下之作在焉,于是益傾倒于足下,而恨不能一見也。……〔鐵橋〕疾革之夕,文藻坐牀側,被中出足下書令讀之,讀竟,淚下。又于被中索得足下所惠墨,愛其古香,取而臭之,仍藏之被中。而其時已手戰氣逆,目閉口斜,不能支矣。嗚呼!其彌留之情深如此。今日者思其精靈,或在天爲星辰,或在地爲河岳,或憑依于君側,或托生于東方,皆不可知,而要之兩人纏綿之意,可以傳之無窮矣。鐵橋生平所作詩文,文藻爲鈔其全,得八卷,題曰《小清凉室遺稿》。其與足下及諸公贈答詩文、尺牘,别彙爲一册,題曰《日下題襟合集》,附于本集之後。……足下曾云:‘兩地音書,一歲一度,若一度無書,則或死矣。’今鐵橋已殁,鐵橋之書不可復得矣。文藻今年三十有四,小鐵橋三歲。平時鐵橋以弟視文藻,足下又以弟視鐵橋。今日之所以妄通書于足下者,以爲足下亡一弟,又得一弟,或稍可以慰藉也。”(《鐵橋全集》鈔本册五《日下題襟集》附札)
朗齋另賦《追次鐵橋韻奉寄湛軒》二律,本集未收,今録存之:“放目懷君處,滄溟萬里東。音書初達意,言笑未曾同。自此交情始,安能寸楮終。千秋吾輩事,後世或聞風。”“死别悲嚴二,彌留示手書。痛心惟墜淚,瞑目不談餘。生豈投東國,魂應認爾居。海天文字在,墨瀋幸非虚。”(同上《日下題襟集》附詩)按此札展轉托人,沈滯十年,迄四十三年秋始達。詳下戊戌條。
夏,館友張昌基曝書觸暑,竟一病不起。
張昌基,字培之,號栽軒,浙江仁和人。《杭郡詩續輯》卷二十一張氏小傳云:“栽軒館振綺堂汪氏,與朱朗齋校理藏書,年未弱冠,咯血以殁。”
《兩浙輶軒録》卷三十二“張昌基”條,朗齋按語云:“乾隆丁亥歲,栽軒與余同館於振綺堂汪氏。時當盛暑,曝書樓頭,栽軒感暑,喉間噴血而暈,自是不起。”按此文“丁亥”當爲“戊子”之譌,朗齋後來誤憶耳。《投壺詩存·序》言:靜寄東軒帬屐聚會之歡,丁亥一年最盛,主賓投壺賦詩,“迨歲暮,余與栽軒擇詩中佳者録爲二卷,題曰《投壺詩存》。……次年,萃峰赴北闈,嗣後不復會。栽軒以病死”云云,則張君卒於戊子審矣。後朗齋爲阮元輯《兩浙輶軒録》,篋中存張君《秋懷》一詩,特檢録之,以存其人。
八月,四應鄉闈,被落。
十一月八日,偕杭世駿、吴穎芳、汪憲、丁傳、李睿、徐堂,集吴城瓶花齋,觀所藏金履祥《尚書表注》南宋末建安刊本。(“臺北中央圖書館”藏本觀款)
十二月三日,嚴誠舉殯,與瓣香吟會諸友十三人同往致祭,朗齋撰《舉殯祭文》。(《鐵橋全集》鈔本册三《外集》)(www.xing528.com)
是年,吴穎芳同館於振綺堂,假得郁陛宣東嘯軒校録本《遼史拾遺》,與朗齋乙酉年手録本互校,厲氏此書遂有善本。(汪璐《藏書題識》卷一)道光間,振綺堂後人汪遠孫以朗齋校定本增訂付梓,此書因得傳行於世。
丁申《武林藏書録》卷下“東嘯軒”條:“郁佩宣,名禮,號潛亭,錢塘諸生。家有東嘯軒,軒額爲董香光書;庭前雙桂,猶明萬曆間所植。……藏書充牣,緑映牙簽。潛亭又增益所未備,頗成鉅觀。時小山堂趙氏藏書雖散,殘帙尚多異本,悉力購之,排比校理,晨夕不休。所居駱駝橋,與厲徵君樊榭山房近不一里,傳録其秘册尤多。徵君没後,其家出《遼史拾遺》手稿,潛亭購之,中缺五十葉,百求不得。一日,至青雲街,見拾字僧肩廢紙兩巨簏,檢視之,皆厲氏所棄,徵君平日掌録《遼史拾遺》在焉。亟市以歸,棼如亂絲,一一爲之整理,閉户兩月,綴輯成編,適符所缺。振綺堂汪氏後爲雕行,洵潛亭之功也。”然據汪璐《藏書題識》引朗齋之説:“先是,書賈以《遼史拾遺》鈔本求售,檢校,闕卷四之一。後又得手稿,主人屬余彙録成完書,釐爲二十卷。”則振綺堂所得亦屬厲氏手稿,蓋樊榭數易其稿,今以兩家校録之本參考互訂,遂成善本,丁申所言,似未盡得實。
朗齋明年校《説文繫傳》,亦從郁陛宣借得其家所藏鈔本參校,其文俱作“陛宣”,與丁《録》所云“郁佩宣”當同一人。知者,吴振棫《杭郡詩續輯》卷十二“郁禮”條云“郁禮,字佩宣”;同卷“厲志黼”條小傳則言:“嘗與蘇展亭許堂、柯大巖觀、郁陛宣禮、倪嘉樹一擎、黄書厓模、周亦庵駿發,爲文字之會,分題審韻,無集無詩。”此則作“陛宣”,知同爲一人。
汪遠孫壬午秋《刻遼史拾遺跋》云:“元修宋、遼、金三史,《遼史》最略,厲徵君仿裴松之注《三國志》例,輯《遼史拾遺》二十四卷,博采旁搜,有注有補,徵引書籍三百餘種,耶律氏遺聞墜典粲然大備。余家舊藏寫本,爲朱朗齋先生手録。辛巳長夏,與同年友王君學增檢閲群書,詳加參校,字句脱誤,悉爲增訂,付之剞劂。”(本書卷末)
吴氏復取振綺堂所藏《太平御覽》活字本閲之,病其字句譌脱難讀,復多錯簡,因假杭世駿家藏明刻本校之,其脱謬處益甚。乃旁考《御覽》引用諸書之見行者校正,間有兩本不同者則仍之;其他有可意會者,朱書改補。雖未必盡合原書,取其大意無悖,略可誦讀而已,終年校畢。振綺堂本原缺十卷,又零星缺佚計百四十餘葉。朗齋爲鈔補缺卷;復借小營巷孫氏所藏活字本,補其缺葉。尚有三十餘葉,孫本亦缺,無從覓補爲憾。(汪璐《藏書題識》卷二)
汪憲精研六書,吴穎芳亦治《説文》夙有心得,著《説文理董》四十卷,二人時相質證,朗齋側聞緒論,由是亦究心許氏之學。(朗齋《重校説文繫傳考異跋》)
按朗齋此跋將吴穎芳始館汪氏之年繫於己丑,蓋晚年誤憶耳(此跋撰於卒前兩月),今改次於本年。
是年,編録嚴誠遺稿,計得八卷,題曰《小清凉室遺稿》,朗齋手録一帙,交由其家藏之。(朗齋《與朝鮮洪湛軒書》)
按嚴誠遺集未刻,其家藏本稿佚。幸朗齋庚寅年别録一帙,由嚴果托人寄洪大容,原本現藏韓國檀國大學退溪紀念館,存三册,缺第三、第五兩册。首爾大學中央圖書館藏一鈔本,五册俱全,仍名《鐵橋全集》。[13]
朗齋《鐵橋全集序》述其略云:“〔鐵橋〕工詩善畫,所著雜稿,未經手定。余取其詩,分爲二編,擇其尤曰《詩選》,其次則曰《詩存》,其在可删與介于删存之間者不與焉。文多隨手散棄,隨所見收之,彙爲一編。試帖爲功令所重,格律工整,是所手定者,全録爲一編。既善畫,則有題畫詩文,亦别爲一編,曰《畫録》。至友朋題贈、哀輓諸作,則題曰《外集》。其與朝鮮諸公往來諸作,仍原題曰《日下題襟集》,其全集如此。余既爲之手録一通,藏于其家矣。己丑之冬,洪君湛軒書來,索觀遺集,復爲手録以貽之。”(首爾大學中央圖書館藏《鐵橋全集》鈔本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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