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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文献研究第19辑下卷:奇书批评的突破发展

时间:2023-08-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對前朝作品如魏晉志怪小説、唐傳奇等既有繼承也有創新的闡發批評。所謂“作意好奇,假小説以寄筆端”,即指唐代作家自覺突破“實録”觀念,虚構創作,寄托寓意。捨目前可紀之事,而馳於不論不議之鄉。這是“奇評”史上首次將奇筆提到如斯高的地位,竟與題材内容並列。徐氏之見基本上奠定了往後小説評點的方向及内容。因此毛氏稱作者爲“古今小説之一大奇手也”,給予高度的評價。由此可見叙事鋪排之奇的重要性。

古典文献研究第19辑下卷:奇书批评的突破发展

明清時代論小説之奇,無論廣度或深度均爲歷代之最:題材内容、思想深度、叙事鋪排皆有所涉獵,論題既多元化也益見深入。對前朝作品如魏晉志怪小説、唐傳奇等既有繼承也有創新的闡發批評。而自明代始,擬話本及長篇章回體的小説作品競相盛放,也使相關的評論應運而生,互相呼應,甚至創造“奇書”之名來稱呼某些作品,影響力迄今猶存,絲毫未見褪色。

明人胡應麟《少室山房筆叢》有云:

凡變異之談,盛於六朝,然多是傳録舛訛,未必盡幻設語。至唐人乃作意好奇,假小説以寄筆端。[17]

魯迅在《中國小説的歷史的變遷》一文提到:

我前次説過,六朝時之志怪與志人底文章,都很簡短,而且當作記事實;及到唐時,則爲有意識的作小説,這在小説史上可算是一大進步。而且文章很長,並能描寫得曲折,和前之簡古的文體,大不相同了,這在文體上也算是一大進步。[18]

其意見顯然源於胡應麟的見解。侯忠義解釋得更詳盡:

“作意”,即有意識、有目的地進行小説創作;“好奇”,是指記叙奇行異事;“假小説以寄筆端”,是説借小説的形式,表達自己的思想。[19]

方正耀引申至實録觀念的突破:

胡應麟認爲六朝小説,多載“變異之談”,但作家並非有意虚造,亦非明知其幻而録,作家只求有所依據,而不問所依據的是實是虚,因而多屬“傳録舛訛”。唐代文學家方才自覺意識到小説可以“盡幻設語”。所謂“作意好奇,假小説以寄筆端”,即指唐代作家自覺突破“實録”觀念,虚構創作,寄托寓意。[20]

桃源居士《唐人小説序》給予唐人小説高度的評價:

唐三百年,文章鼎盛,獨詩律與小説,稱絶代之奇,何也?……唐人於小説摛詞布景,有翻空造微之趣。[21]

唐傳奇爲何能稱“絶代之奇”,就在於唐人有意虚構故事,敢於造奇,使描寫曲折細膩,“别成奇致”之趣,誠爲讀文章者一大樂事也。

有些評論則以題材内容爲主,但焦點較前朝有所變化,如即空觀主人《拍案驚奇序》:

語有之:少所見,多所怪。今之人但知耳目之外,牛鬼蛇神之爲奇,而不知耳目之内,日用起居,其爲譎詭幻怪,非可以常理測者固多也。……則所謂必向耳目之外索譎詭幻怪以爲奇,贅矣。[22](www.xing528.com)

睡鄉居士《刻拍案驚奇序》:

今小説之行世者,無慮百種,然而失真之病,起於好奇。知奇之爲奇,而不知無奇之所以爲奇。捨目前可紀之事,而馳騖於不論不議之鄉。[23]

笑花主人《今古奇觀序》:

故夫天下之真奇,在未有不出於庸常者也。……則夫動人以至奇者,乃訓人以至常者也。[24]

由此可見,這些評主要在題材内容上論奇,以往的神怪之奇則轉變爲庸常之奇。[25]至於庸常之奇是如何表現出來的呢?主要是透過叙事鋪排,所以潛台詞仍涉及叙事鋪排之論。如徐如翰在《雲合奇踪序》曾説:

天地間有奇人始有奇事,有奇事乃有奇文。夫所謂奇者,非奇袤奇怪奇詭奇僻之奇,正惟奇正相生足爲英雄吐氣豪傑壯譚,非若驚世駭俗咋指而不可方物者。……稽山文長公,天賦奇質,下筆無所不奇。……然則高皇帝千古奇造,英烈諸公振世奇猷,非文長奇筆奇思,又惡能闡發奇快如是乎哉!題曰《雲合奇踪》,良不誣矣,良不誣矣![26]

徐氏認爲小説的題材内容不必是奇異奇怪之事物才能稱奇,現實人生中的英雄故事也能稱奇。值得注意的是,徐氏特别提到奇筆(叙事鋪排)的重要性,認爲僅奇人奇事並不足以稱奇,必須依靠作者(徐文長)的奇筆奇思,才能闡發奇快,真正稱奇。這是“奇評”史上首次將奇筆提到如斯高的地位,竟與題材内容並列。

徐氏之見基本上奠定了往後小説評點的方向及内容。小説評點家除了在意奇人奇事,也十分重視叙事鋪排之奇,如(托名)金人瑞《三國志演義序》(實爲毛宗崗作)説:

近又取《三國志》讀之,見其據實指陳,非屬臆造,堪與經史相表裏,由是觀之,奇又莫奇於《三國》矣。……三國者乃古今爭天下之一大奇局,而演三國者,又古今爲小説之一大奇手也。……作演義者,以文章之奇而傳其事之奇,而且無所事於穿鑿,第貫穿其事實,錯綜其始末,而已無之不奇。此又人事之未經見者也。獨是事奇矣,書奇矣,而無有人焉起而評之,即或有人,而使心非錦心,口非繡口,不能一一代古人傳其胸臆,則是書亦終與周秦而上、漢唐而下諸演義等,人亦烏乎知其奇而信其奇哉。[27]

與《三國志》相比,毛氏更欣賞《三國演義》。首先,三國爭霸已是天下一大奇局,當中的奇人奇事更是多不勝數。其次,《三國演義》的作者善於“以文章之奇而傳其事之奇……第貫穿其事實,錯綜其始末”,形成叙事鋪排之奇,對讀者來説極具吸引力。因此毛氏稱作者爲“古今小説之一大奇手也”,給予高度的評價。類似的意見還見於何昌森《水石緣序》:

從來小説家言:要皆文人學士心有所觸,意有所指,借端發揮,以寫其磊落光明之概,其事不奇,其人不奇,其遇不奇,不足以傳;即事奇、人奇、遇奇矣,而無幽隽典麗之筆以叙其事,則與盲人所唱七字經無異,又何能供賞鑒?[28]

何氏説得更明顯,即使事奇人奇遇奇,但無幽隽典麗之筆以叙其事,則不足以供讀者鑒賞閲讀。由此可見叙事鋪排之奇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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