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全集校注》卷六七《雜書子美詩》五首:
《悲陳陶》云“四萬義軍同日死”,此房琯之敗也。《唐書》作“陳濤斜”,不知孰是?時琯臨敗,猶欲持重有所伺,而中人邢延恩促戰,遂大敗,故次篇《悲青坂》云“焉得附書與我軍,留待明年莫倉卒”。
《北征》詩云:“桓桓陳將軍,仗鉞奮忠烈。”此謂陳元禮也。元禮佐玄宗平内難,又從幸蜀,首建誅楊國忠之策。
《洗兵馬行》:“張公一生江海客,身長九尺須眉蒼。”此張鎬也。[55]
明皇雖誅蕭至忠,然常懷之,侯君集云:“蹭蹬至此。”至忠亦蹭蹬者耶?故子美亦哀之云:“赫赫蕭京兆,今爲時所憐。”(《遣興五首》其三)(www.xing528.com)
《後出塞》云:“我本良家子,出師亦多門。將驅益愁思,身廢不足論。躍馬二十年,恐辜明主恩。坐見幽州騎,長驅河洛昏。中夜間道歸,故里但空村。惡名幸脱免,窮老無兒孫。”詳味此詩,蓋禄山反時,其將校有脱身歸國而禄山殺其妻子者,不知其姓名,可恨也。[56]
此作年月未詳,想必是其讀杜詩之劄記,皆爲考證詩句之本事。第一首《悲陳陶》,“軍”字,與《杜甫全集校注》底本同,二蔡本云:“一作兵。”“陳陶”,《唐書》作“陳陶斜”,《資治通鑒》注:“陳濤澤,在咸陽縣東,其路斜出,故曰陳濤斜。”二者實指同一地。次篇《悲青坂》“留”字,《校注》底本作“忍”,宋元舊本均無異文,詳詩意當以“忍”字是爲。其中所論中人邢延恩促戰、房琯兵敗事,見於《新唐書·房琯傳》。
第二首《北征》、第三首《洗兵馬》、第四首《遣興五首》其三所引詩句均同與《杜甫全集校注》之底本,宋元舊本亦無異文。前二首所證史實亦確,唯第三首東坡以“蕭京兆”爲蕭至忠,雖爲宋人趙次公所稱引,但清人錢謙益根據史料考證爲蕭炅,已得到現代学术界的普遍認可[57]。
第五首《後出塞五首》其五,“驅”、“廢”二字,《杜甫全集校注》底本分别作“驕”、“貴”,宋元舊本無異文,當以《校注》爲是[58]。仇注引《杜臆》云“此之脱惡名者,志在立節。當時附賊者衆,而獨有此一人在其間,此綱常所以不墜,公特表而出之,以爲萬世訓”[59],正可看作東坡“不知其姓名可恨”之語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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