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高中国际课程实践：视野与行动

1.IB课程的世界发展

IB课程虽发端于国际组织，但如今已作为一种广受认可的教育品牌，逐渐被更多国家引进，并得到许多世界知名大学的认可。特别是近10年来在世界各国与各级学校都有推广。2014年6月，IB日内瓦总部资料显示，全世界已有近150个国家、4162所IB授权学校在推动总数约为5308门国际文凭课程，其中亚洲地区将近1/4，有957所学校参加，占比相当高。自2009年至2014年的六年间，世界各国实施IB课程的学校总数增长了46.35%，有成千上万的该证书取得者进入世界几百所大学。2014年底全球排名前十位的国家分别是美国、加拿大、英国、澳大利亚、中国、墨西哥、印度、西班牙、厄瓜多尔、德国（表8-1），在IB课程四个项目中，几乎都是以IBDP项目为主。美国、英国和加拿大引进和实施IB课程总数排名占据世界前三，从三个国家IB课程发展历程上看主要有三个阶段^[1]：第一阶段是初创期（20世纪70年代），零星的私立学校开始尝试举办IB课程，增长缓慢；第二阶段是发展期（20世纪80年代至20世纪90年代），举办学校数量增长，但是增速总体不高，部分公立学校开始举办；第三阶段是增长期（主要是21世纪以来的十余年时间内），IB课程世界学校成倍增长。

表8-1 2014年IB课程前十名的国家

资料来源：根据IBO官方网站数据整理。

在美国，第一所获得IB课程授权的学校最早可以追溯到1971年纽约的私立学校——联合国际学校，截至2014年，美国拥有1592所IB世界学校，约占全球IB世界学校总数的39.4%；尽管IB课程最先出现在美国的私立学校，之后才进入公立学校，但迄今为止开设IBDP课程项目的学校中超过90%的是公立学校^[2]；另一方面，虽然美国参加IBDP学习的学生总数大约占全球的一半左右，并且该数据逐年上升，但学校数也只是约占美国中学的2%，在美国的普及率并不是很高。从世界范围内来看，IB课程在美国的发展出现了两大奇迹^[3]：一是国际文凭组织总部设在瑞士，课程与评价中心设在威尔士的加迪夫，然而在美国却得到最大的发展。第二，IB课程通常被认为是私立的精英教育，但在美国却是一大批公立学校积极引入和开设（2008年美国IB课程学校中，公立学校达到92%）。IB课程在美国的迅速发展，与IB课程本身的质量和美国国内的教育形势密切相关。美国多项调研数据表明：IBDP课程与大学成功的相关系数很高，该项目毕业的学生普遍能较好地适应大学生活并能顺利完成学业，IB课程凭借自身特有的高学术标准受到美国提高学生学业成就表现和提升教育质量的欢迎。另一方面，美国分权的教育体制、联邦政府的大力支持、大学招生部门的广泛认可、国际文凭组织自身积极的拓展、顺应美国推动教育国际化的进程等，也是促进IB课程在美国迅速发展的原因^[4]。IB课程在美国快速发展的同时，也存在一些争议，诸如联邦政府资助IB课程被认为是联邦政府对地方教育的干预、开设IB课程费用昂贵挤占了公共资源、推行“非美价值观”和联合国宪章的理念而缺少对美国历史的继承、给学生带来了很大的学业压力、学习成本更高等。

加拿大IB课程的最早授权与美国相近，始于20世纪70年代初期，80年代之后规模迅速扩大。2014年加拿大拥有348所IB世界学校，在开设IB课程的国家中排名第二，拥有IB国际课程项目总数为402个。加拿大各种类型的学校都有采用IB课程，但大多数为公立学校（约占81.6%）。IB课程能够在加拿大尤其是在加拿大公立学校中获得飞速发展，得益于以下几个方面的因素^[1]：一是加拿大课程体系和IB课程享有基本一致的价值观。加拿大初期引入IB课程，更多是基于与国际文凭共有的价值观，即国际情怀、尊重多元文化和全球参与等理念；二是加拿大没有统一的全国性教育管理机构，各省有自己独立的适合于自身发展特点的教育体制，都非常重视教育，教育投入也比较高；三是加拿大官方的双语政策也促进了IB课程的开设，尤其是在魁北克和魁北克之外有相当多的法语社区，而法语是国际文凭组织官方规定的IB课程授课语言之一。

作为最早一批引入和实施IB课程的发达国家，英国IB课程和美国同时开设于1971年。在开设初期，IB世界学校发展较为缓慢，20世纪90年代末期IB世界学校进入快速发展时期。2014年英国共有IB世界学校142所，IB国际课程项目181个。众多英国学校选择引进IB课程主要是因为^[5]：一是IB课程自身的优势，其广泛而均衡的课程设置及内容为学生提供更加广阔的视野、促进学生全面发展，鼓励师生大胆尝试、自由表达、主动建构、批判创新的课程得到广大师生的高度认同。二是政府改革的决心和经费支持。2006年当时在任首相托尼·布莱尔决定向每个地方当局的至少一所大学预科项目中心提供大约2600英镑的资金支持，成为推动IB课程发展的最大动力，同时英国国内A-Level课程改革的缓慢进程让更多学校认识到IB课程作为“国际化的高质量教育”的巨大价值，并开始逐步将其引入。

此外，IB课程在其他北欧国家（如芬兰）也早已行之多年，IB课程进入芬兰公立教育始于1990年，至今已超过25年，目前已有近20所公立学校采用IB课程。IB课程为北欧各国的公立学校教育提供了丰富多元的选项，让国家在不断迈向国际化之时，人民得以因持续变迁的全国化趋势，在跨国交流和吸引人才回流与引进人才上都享有高度的优势，这一切来自于他们认为应该为不同的孩子提供一个公平、开明、国际化的受教育机会，随之而来，也为不同的孩子提供了更多元的选项。

相对美国、加拿大、英国等发达国家和北欧地区，亚洲地区引入IB课程的时间较晚、数量也较少，且主要集中在IBDP课程上，却是近几年IB世界学校增长最快的地区。日本第一所被授权的IB世界学校于1979年诞生，目前有26所国际学校提供1个或3个IB教育项目（日本计划在2018年之前在200所高中引进IBDP课程，除少数私立学校外许多公立重点学校也都提出授权申请^[6]）；韩国第一所IB世界学校在1980年获得授权，截止到2013年共有9所IB国际学校提供1个或3个项目的课程；新加坡第一所IB世界学校在1977年获得授权，现有31所学校开设IB课程；印度提供IB课程的中小学近年增长10倍，达到113所，居全球第六位；澳大利亚目前已拥有近160所受国际文凭组织授权的公私立学校，居全球第四；中国香港第一所IB国际学校于1988年获得授权，现有54所学校开设IB课程，课程扩展到中小学。

2.AP课程在美国的实施

AP课程反映了美国教育重视个性与兴趣、充分发挥学生潜能的鲜明特征，凸显了美国教育“追求卓越”的基本精神和加快优秀人才培养的努力方向。选读AP课程是学生追求上进、敢于接受挑战、激发潜能的重要标志，具有AP成绩的学生受世界多国大学的青睐，被广泛作为美国大学录取新生的依据，同时也可以得到美国众多大学的学分认可。AP课程在美国高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因为很多高校用AP课程选拔学生，社会机构也按提供有难度的课程给高中学校排名。高中阶段学习AP课程费用较低，而且在大学可以兑换学分，缩短大学学习时间，节省学费，还有的学生因此而获得奖学金。

根据美国大学理事会的相关资料和统计，AP课程自1954年第一次组织考试，在1975—1985年间成为美国全国性的课程和考试以来，一直被誉为“促进高中学习最有效的手段”，参与项目的学生年均增加10%。到2013年提供AP课程的学校在美国接近2万所，高中毕业生中参加过AP课程的学生达到100万人，其中高中阶段考试成绩为3分以上的学生达到60多万（图8-1、图8-2），全美超过90%的大学都认可AP课程考试成绩并可进行学分兑换，此外加拿大、英国等几乎所有的一流大学以及其他一些欧洲大学也将AP课程考试成绩作为入学的重要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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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1 按年提供AP课程的学校数 （数据来源：college board，Understanding the Advanced Placement Curriculum）

图8-2 高中毕业生中参加AP考试并获得3分及以上成绩的人数按年变化的情况 （数据来源：college board，Understanding the Advanced Placement Curriculum）

美国学生是否选择AP课程与他们所拥有的资源、信仰、教师的期望，以及课程、学校、学区的政策有关，AP课程近20年的快速发展与美国的制度支持、项目支持、文化支持和人员支持是分不开的。首先，在美国课程并不是联邦政府负责的内容之一，联邦政府主要强调教育公平和多样性的权利保障，是否提供AP课程主要是由各州和所在地区决定。其次，家长和学生的需求是课程开设重要的决定因素。如果学生在初中阶段表现出高水平的成就，家长期望高中有相应课程开设以更好地促进孩子的发展，即为了满足优秀学生及其家长的要求。第三，AP课程除了在大城市的学校和税收比较高的地区学校更多开设外，在少数民族地区学校也有开设，在美国AP课程的开设还受到种族和政治因素的影响。第四，联邦政府、各州以及一些社会机构、大学理事会等对AP课程的实施提供了资金支持和鼓励计划，如有的州承担了AP课程的考试费用；也有建议给予资金保障教师培训，也有给学生表现好的学校提供相应奖励等做法。从现状来看，当前美国AP课程实施的特点如下^[3]：一是在美国教授AP课程的教师都是学历较高且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二是有些学生选择AP课程并非出于自身兴趣，而是出于功利目的；三是选择AP课程的学生进入大学之后更倾向于选择同样的专业；四是绝大多数研究表明选修AP课程的学生在大学期间成绩更好，大学毕业概率更高。

同样，AP课程在美国的实施也面临一些争议和问题，如：①AP课程教学与考试内容的问题。AP课程相对于其他课程，有更多的内容需要动手，突出学生的参与以及了解自己等特点，但考试是很难检测这些内容的，AP课程的质量保障需要更全面的、综合性的内容，包括内容，教学方法，教师的知识、背景和技能，评估方法等方面。②AP课程及其在高校招生中的意义。AP课程原本不是为了大学招生而设计，但现在大学招生使用AP课程的成绩进行排名，AP课程成为支持学生学术能力和成就的重要指标。目前对AP考试和兑换大学学分有争议，赞同的理由是对家庭和学生经济上的奖励、与大学的预备课程没有太大的不同、学习AP课程的学生可能获得更高的GPA、学习AP课程带来大学学习的相应效果。反对的意见如下：更多人认为高中阶段学习AP课程缺乏大学深厚的知识基础和资源支持，并且对AP成绩能否真正预示学生的未来发展有不同的结论，AP考试缺乏对知识深度和广度的衡量等。③准入和公平问题，有研究者不同意将AP成绩作为大学评判的标准，因为很多学生没有获得学习AP课程的机会。也有意见指出AP考试作为一个标准的“高风险”（在具有高选择性的大学招生方面）测试，在获得荣誉课程的学生和少数民族学生之间给出了明显的差距^[7]。

此外，如果一些基础差的学生盲目选择AP课程，反而增加了学业负担；如果考虑AP课程更大的覆盖面和适宜人群，又存在降低自身学术标准的问题；一部分学生选择AP课程是为了获得好成绩，以在大学时兑换学分节省大学学费，因此教学实践中也出现了应试的现象；AP课程全球学校增长这么快，质量是否可靠；越来越多的学生参加考试但平均分却越来越低，如何建立一套专业的评价体系对AP课程质量进行评估；AP课程和AP考试未来的方向是怎样的，AP课程对美国高中教育发展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哪些因素促使了大学理事会的改革，是各国大学入学考试改革引导高中AP课程的教学改革，还是世界高中教育改革的趋势、大学的变化促使了AP课程和考试的变化，这一系列问题都还存在争议，也是AP课程进一步深入发展必须面对的问题。

AP课程在美国广泛实施的同时，也呈现国际化态势^[8]。AP课程的国际化最早始于20世纪80年代，AP考试成绩最早被德国的大学接受，随后逐渐得到瑞士、法国、奥地利等国大学的认可，之后共有24个国家的大学认可AP考试成绩。此外，1995年，大学理事会推出了AP国际文凭（Advanced Place-ment International Diploma，简称APID），为美国本国高中生出国留学提供了便利。目前AP课程已经成为世界主要的高中国际课程类型之一，一方面很多国家都开设AP课程，另一方面很多国家和地区的大学也认可AP课程成绩，并制定了相应的学分兑换政策，从课程设计到大学理事会对AP课程的管理与运作，越来越凸显出经济全球化及教育国际化的时代要求。

3.A-Level课程在新加坡

A-Level课程目前已发展成为在全世界范围内被全面认可的大学入学考试课程，学生通过学习A-Level课程和参加考试的成绩，可直接申请英国及其他国家的本科学位课程。在新加坡A-Level课程更是被正式作为国家的高等教育升学考试，同时也面向准备去新加坡留学的外国学生。新加坡A-Level课程是英国剑桥考试中心和新加坡政府在英国A-Level课程及其考试的基础上，根据新加坡的实际改良而成，并由二者协调负责。新加坡化了的A-Level课程的内容和考试形式相比英国国内的A-Level课程有了一些变化。新加坡教育部2006年与英国剑桥考试中心联合推出了新加坡新的中学GCEA-Level（General Certificate of Education Advanced Level，普通教育高级水平证书）水平测试框架，并提出了新的A-Level课程体系改革方案，作为新加坡初级学院学生两年学习的课程，该方案向学生开放更宽的知识领域、强化独立学习能力的培养，突出灵活性。

图8-3 新加坡新A-Level课程体系（资料来源：TheNew‘A’Level Curriculum[EB/OL].http：//www.moe.gov.sg.2006。）

新A-Level课程改革的目标是^[9]：为满足创新型社会的需要，强调多学科的学习，强化独立学习能力的培养，为适应大学教育建立良好的学习方法。课程设置的特点如下：一是更宽的知识领域和更多的选择；学生们除了需要完成多学科的课程基础外，还必须完成专题作业等综合科目的学习，选修课程的组合也更加灵活。谋求学生学术能力和个性的全面发展。新A-Level课程注意全面的能力培养，从生活能力、知识获取能力到学术能力都有明确的要求，它鼓励学生进行批判性思维和创新思维，同时开发学生的交流能力，为此学术性课程削减了10%～15%。提倡整体教育提供更多的机会和条件，让学生在非学术性的课程中发展，培养他们的创新能力、领导素质和个性。鼓励学生参加课外活动、社区实践活动等非学术性活动。

新A-Level课程体系由三个同心圆组成，分成内圆、中环和外环三个层次，反映了该体系蕴含的各部分之间的关系。内圆集中于生活技能，是学校教育的核心和基础部分，以保证学生建立正确的价值观，获取基本的生活技能，培养学生成长为有责任感的积极的公民。内圆包括的课外活动（Co-Curricular Activities，CCA）、个性项目开发（Character Development Pro-gramme，CDP）、公民与道德教育（Civics &Moral Education，CME）、国家教育（National Education，NE）、精神关怀与职业指导（Pastoral Care&Career Guidance，PCCG）、体育（Physical Education，PE）等都是学生必修的科目。中环则侧重获取知识的技能，它强调开发学生的思考能力、处理信息的能力和交流能力，科目包括综合英文测试（GeneralPaper，GP）、专题作业（Pro-ject Work，PW）和知识与探究（Knowledge &Inquiry，KI），要求学生综合运用所学的知识进行综合阅读、开展专题研究，然后做出口头和书面的报告。外环是传统的基于内容的学术性科目，新A-Level课程体系将其组织成三个模块：语言、人文与艺术、数学与科学，并将这些课目分为三个层次：H1、H2和H3。其中，H2是A-Level标准水平，H1的知识面相当于H2的一半，而深度与H2相当，H3则包括更宽的领域、更深的科目。多维的科目划分使学生的选课组合有更明确的方向性和更大的灵活性。新A-Level要求学生考试科目至少选择3科H2的科目，1科H1的科目，且每个学生必须选择1科跨模块的课目作为对比学科，以拓展学生的知识面。有能力的学生则可以选择更多、更深的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