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道伦理,在古代中国非徒为家庭、宗族之血缘守则,亦且为乡党、地方之维持规则,更属国家引导教化之治理法则。这是中国古代孝文化之最伟大处。在国家层面上,特别体现于政府尊老养老、慈幼弱恤孤寡政策之制定与贯彻,维护与宣扬。这种国家政策的强有力扶持,对于中国古代孝道的全面促进,是士大夫等学者式讲习之外最重要的一个因素。而在《管子》中,已然对此进行了详细论述。
《管子·幼官》云:“再会诸侯,令曰:养孤老,食常疾,收孤寡。”《戒》云:“管仲与桓公盟誓为令曰:老弱勿刑,叁宥而后弊。”这里,很明显是从国家政策高度上,强调对孤老鳏寡废疾者的照顾、体恤,特别是“老弱勿刑”,这一极富人情的伦理法则,在中国古代历朝法律疏令中(如汉代),均有不同程度之约定,此种寓伦理于法律的国家倾向性政策,不能不说是很有深意的。比较而言,《管子》中更详细的是论述养老、慈幼作为国家教化举措的重要所在。《五辅》曰“德有六兴,义有七体,礼有八经”。如前所述,忠、孝之类的伦理观念在《管子》中是属于道、义、德、礼等范畴的,情况的确如此。“德有六兴,义有七体,礼有八经”,无论哪一方面,其中都有强调养老慈幼、孝悌慈惠的不可或缺(七体、八经依然是忠孝并举):
所谓六兴者何?曰:辟田畴,利坛宅,修树蓺,劝士民,勉稼穑,修墙屋,此谓厚其生。发伏利,输墆积,修道途,便关市,慎将宿,此谓输之以财。导水潦,利陂沟,决潘渚,溃泥滞,通郁闭,慎津梁,此谓遗之以利。薄征敛,轻征赋,弛刑罚,赦罪戾,宥小过,此谓宽其政。养长老,慈幼孤,恤鳏寡,问疾病,吊祸丧,此谓匡其急。衣冻寒,食饥渴,匡贫窭,赈罢露,资乏绝,此谓赈其穷。凡此六者,德之兴也。六者既布,则民之所欲,无不得矣。夫民必得其所欲,然后听上,听上,然后政可善为也,故曰德不可不兴也。
曰:民知德矣,而未知义,然后明行以导之义。义有七体,七体者何?曰:孝悌慈惠,以养亲戚。恭敬忠信,以事君上。中正比宜,以行礼节。整齐撙诎,以辟刑僇。纤啬省用,以备饥馑。敦懞纯固,以备祸乱。和协辑睦,以备寇戎。凡此七者,义之体也。夫民必知义然后中正,中正然后和调,和调乃能处安,处安然后动威,动威乃可以战胜而守固,故曰义不可不行也。(www.xing528.com)
曰:民知义矣,而未知礼,然后饰八经以导之礼。所谓八经者何?曰:上下有义,贵贱有分,长幼有等,贫富有度,凡此八者,礼之经也。故上下无义则乱,贵贱无分则争,长幼无等则倍,贫富无度则失。上下乱,贵贱争,长幼倍,贫富失,而国不乱者,未之尝闻也。是故圣王饬此八礼,以导其民。八者各得其义,则为人君者,中正而无私。为人臣者,忠信而不党。为人父者,慈惠以教。为人子者,孝悌以肃。为人兄者,宽裕以诲。为人弟者,比顺以敬。为人夫者,敦懞以固。为人妻者,劝勉以贞。夫然则下不倍上,臣不杀君,贱不踰贵,少不陵长,远不闲亲,新不闲旧,小不加大,淫不破义,凡此八者,礼之经也。夫人必知礼然后恭敬,恭敬然后尊让,尊让然后少长贵贱不相踰越,少长贵贱不相踰越,故乱不生而患不作,故曰礼不可不谨也。
又如《四时》中,论及冬政有五,第一政便是“论孤独,恤长老”,盖长老、孤独者当寒冬之严酷,尤需人力之照料、人情之温暖,故以其居冬时五政之首。联系今日社会,政府亦时常动员群众“送温暖”,则此种养老政策,实可以穿越时空而绵延不绝,毕竟,人心是不分古今的。另外如《入国》中,有“九惠之教”,“一曰老老、二曰慈幼、三曰恤孤、四曰养疾、五曰合独、六曰问疾、七曰通穷、八曰振困、九曰接绝”,各自皆有详尽之阐述,而“老老”、“慈幼”分居一、二位置,同样是国家政策在以孝道伦理教化民众方面苦心孤诣的考虑。这一点,看似无奇,却中有大义,极其值得今日之政府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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