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界普遍认为,资本不仅是一个物,而且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的关系决定了物的关系。对资本范畴的不同判断直接关系到对现代社会的评价。马克思对资本的批判并没有离我们远去,正相反,现代社会没有终结,马克思所批判的资本仍然支撑着我们的时代。“资本是意志在现代社会中真实起作用的方式。”[5]马克思对资本的批判与一切实证主义哲学和经济学的根本差别在于,不是对社会现实的描述,而是从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出发,揭示出资本的实践和权力维度。显然,在这个意义上,资本并不是物而是关系,只有关系才可能不仅在物质领域,而且在人类生活的各个领域占支配地位。资本的权力就体现在它对现代社会的整体支配上。资本和现代形而上学有着最本质的共谋关系。“抽象劳动不仅是资本展开统治现代社会的原则,而且是现代形而上学之隐幽本质。”[6]当人们为资本现代化高歌猛进而欢呼的时候,也跌落到对现代性的崇拜和束缚中。人们对资本多样化形态分析的越多,就越忘记了它的社会关系本质。然而,恰恰是资本表现出的社会关系控制着现代社会,成就着现代历史。汪丁丁提出,资本范畴有三个基本维度:作为“资本品”的物的维度;作为“社会关系”的社会关系的维度;作为精神生活的维度的资本,是资本人格的精神结构[7]。资本之所以能成为一种独立的主体,不仅在于资本的物质的表现,更在于资本内在的关系层次。只有在这种关系中资本才开辟出其权威的道路,也正是因为资本内在具有的关系,资本才必然包含毁灭自身的因素。
与这种资本关系概念观相反的是经济学的资本要素观。现代经济学通过“一般均衡”理论来对资本进行分析,这种分析把资本当作物,对其进行简单数量上的叠加,为了避免这种简单相加的缺陷,经济分析中就增加了对不同资本品的“加权”求和。这里又出现了一个难题:经济学家事前不可能知道任何一项特殊资本品在整体经济中的“权系数”。这种权系数通常是在经济分析之后才能知道的。琼·罗宾逊就在“剑桥之争”中提出了如何衡量资本的问题。资本涵盖的是异质性的加总,如何可能会有一种统一的质来衡量[8]。尽管学者们越来越重视分析资本的社会关系维度,对资本的分析做了社会维度的考察,但是,这种资本社会维度的分析归根结底是为了确定社会因素对资本量的影响,或者资本量的变化对社会产生怎样的作用。各种社会因素只是关乎资本增量的各种系数和变量,仍然是对“逻各斯理性主义”在经济社会生活中的表现做各种合理的解释。亚当·斯密说每一个人促进本国工业,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客观上却促进了公共利益,这是因为个人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着,促进一个并不是出自他本心的目的[9]。通常我们说“看不见的手”,都是指市场原则对个人行为的绝对影响,却忽略了每个人相互作用的关系的重要性。可以说资本能成为权力的标的,是与它的社会关系分不开的。(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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