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第二次上武当山的时候，不仅拔除了体内“玄冥掌”的阴寒之毒，还练就了九阳真经和乾坤大挪移两门神功，当上了明教的教主。为了对付赵敏的爪牙，在武当山上张无忌先用刚刚旁学的太极拳，惩罚了西域“金刚门”的阿三、阿二，再用现场学会的太极剑战胜了阿大——“八臂神剑”方东白。
太极拳和太极剑是张三丰不久前自创的绝世武功，张无忌学这两门武功的情况非常特殊。太极拳是张三丰传授给俞岱岩时他旁听的。太极剑是张三丰当着敌我双方众多武林人士的面，当场传授给他的，而且这一教学过程，连周颠这样的高手也看不懂。
张三丰先缓缓演示了一遍，张无忌在观摩时，却不记招式，只是细看剑招之中蕴含的“神在剑先，绵绵不绝”之意。如此慢吞吞、软绵绵的剑法已让现场众人怀疑，演示观摩之后的一场师生互动，更是令人诧异万分。
“只听张三丰问道：‘孩儿，你看清楚了没有？’张无忌道：‘看清楚了。’张三丰道：‘都记得了没有？’张无忌道：‘已忘记了小半。’张三丰道：‘好，那也难为了你。你自己去想想吧。’张无忌低头默想。过了一会，张三丰问道：‘现下怎样了？’张无忌道：‘已忘记了一大半。’
“周颠失声叫道：‘糟糕！越来越忘记得多了。张真人，你这路剑法是很深奥，看一遍怎能记得？请你再使一遍给我们教主瞧瞧罢。’
“张三丰微笑道：‘好，我再使一遍。’提剑出招，演将起来。众人只看了数招，心下大奇，原来第二次所使，和第一次使的竟然没一招相同。周颠叫道：‘糟糕，糟糕！这可更加叫人糊涂啦。’张三丰画剑成圈，问道：‘孩儿，怎样啦？’张无忌道：‘还有三招没忘记。’张三丰点点头，放剑归座。
“张无忌在殿上缓缓踱了一个圈子，沉思半响，又缓缓踱了半个圈子，抬起头来，满脸喜色，叫道：‘这我可全忘了，忘得干干净净的了。’张三丰道：‘不坏，不坏！忘得真快，你这就请八臂神剑指教罢！’说着将手中木剑递给了他。张无忌躬身接过，转身向方东白道：‘方前辈请。’周颠抓耳搔头，满心担忧。”[1]
张无忌就凭这一套忘光了的太极剑法，与方东白激斗三百余招，方东白连换六七套剑法，极尽纵横变幻之能事，也奈何不了张无忌，反而越斗越害怕。最后，在方东白孤注一掷之际，被张无忌斩下了一条手臂。(www.xing528.com)
张无忌真的忘记了太极剑吗？他忘记的是剑招，领悟到的是剑意。正如金庸先生所说：“要知张三丰传给他的乃是‘剑意’，而非‘剑招’，要他将所见到的剑招忘得半点不剩，才能得其神髓，临敌时以意驭剑，千变万化，无穷无尽。倘若尚有一两招剑法忘不干净，心有拘囿，剑法便不能纯。”[2]
换一句话说，张无忌忘记的是剑术，领悟到的是剑道。道是根本，术是表象。只学会术，而没悟得道，术终有穷尽之时。能悟得道，道能生术，无穷无尽。张三丰的第一次演示和第二次演示的剑招完全不同，其实他还有第三套、第四套，甚至第一百套太极剑法。因此，学习的最终目的是悟道，学术只是借以悟道。
在现代学校的教育教学中，常常是道与术不分，本末倒置，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比如学前教育的正道应该是养成幼儿各种良好的习惯，而偏偏有人只注重识字和算术，以孩子识多少字、会算几位数而沾沾自喜，到处炫耀。比如基础教育，重点应该是培养学生的核心素养，身心健康、人文情怀、理性思维、科学精神等，而偏偏有人使他们整天痛苦地挣扎在题海中，纠结于解题的方法、步骤等。如此教育，何时能休？！
【注释】
[1]金庸.倚天屠龙记［M］.广州：广州出版社，2015：855.
[2]金庸.倚天屠龙记［M］.广州：广州出版社，2015：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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