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制度互有异同。大而朝庙典章,小而服物器具,今为约略言之。有唐虞之制度,有三代之制度,有秦、汉之制度,有魏、晋以下之制度。执魏、晋以下之制以考秦、汉,未必不失秦、汉矣。执秦、汉之制以考三代,未必不失三代矣。执三代之制以考唐虞,亦未必不失唐虞矣。何也?一朝之制,有因,有革,有损,有益,据末世之事释上古之文,安知今之所有者非皆古之所无乎?今之所无者非古之所有乎?
故凡考制度,宜多读古书。古未有专考制度之成书,而其中间有论及前事,证之他书,其说适合,则即可引以为据。至《通典》、《通考》出,斯为考据专书,依类读之,异同自见。
又不可不多读国朝人之书。国朝考据之学精,凡说经诸儒,俱通考古人制度,如顾、阎以下诸人皆是。而秦氏《五礼通考》,又为考礼之一大宗,其中虽不能有得而无失。制度甚难考,学者慎勿易言(又舆地代有沿革,学者尤宜留心),融会贯通,久而稽之,庶乎其不失欤!
【附录】
清方中履《古今释疑》卷十八:“勾股即有加减乘除也。履按:古法用竹径,一分长六寸,二百七十一枚,而成六觚为一握,此正如今之算盘。但制度难考。后世惟知珠算,泰西则有笔算、筹算二法。履于南康又得尺算一法,以遗仲兄。兄曰:珠盖出洛书。洛书,左右上下皆十五,故珠用十五也。下五珠,洛之中五也。上二珠作十,洛之二数相对成十也。笔筹皆出九,九尺则出于三角,用之则乘莫善于筹,除莫善于笔,加减莫善于珠,比例莫善于尺。然四算一理也。加者,益也,减者损也,益而复益则为乘,损之又损则为除。乘除亦加减矣。损藏于益,乘即除矣。益藏于损,除即乘矣。以小知大,以寡知多,彼以征此,虚以征实,无往而非比例也。”
《科场条例》卷十三:“查制科取士,试以三场,立法最善,遵行已久。其第三场策问时务五道,原欲其援古证今,详明条对,以觇实学。至于《纲目》一书,不但论定人品,凡古人经济事实备载其中,原系士子当留心考究之书。若但限以《纲目》所载贤奸之人发问,则士子剿袭史家评说,易致雷同,且与策问体制仍有未合,请嗣后乡会试三场策题仍照例以时务发问,其中必令详引《纲目》中事迹人物,凡历代制度沿革,创始何人,更定何事,即事之得失,以定人之贤否,务期论断详明,折衷至当,不许止空举名目,草率塞责,等因奉旨依议。钦此。”(www.xing528.com)
宋魏了翁《古今考》卷二:“史迁、班固笔削微异,吾故从而辨之,而所以补此章者,恐或者议鹤山之书专考制度,而不及性理,不容不挈此大纲领而表出之也。”
戴震云:“至若经之难明,尚有若干事:诵古礼经,先《士冠礼》,不知古者宫室、衣服等制,则迷于其方,莫辨其用。”(《戴震文集》卷九《与是仲明论学书》)
张之洞《劝学篇·守约第八》云:“史学,考治乱典制。史学切用之大端有二:一事实,一典制。事实,择其治乱大端、有关今日鉴戒者考之,无关者置之。典制,择其考见世变、可资今日取法者考之,无所取者略之。事实求之《通鉴》。通鉴之学(《资治通鉴》、《续通鉴》、《明通鉴》),约之以读纪事本末。典制求之正史、二通。正史之学,约之以读志及列传中奏议。如汉郊祀,后汉舆服,宋符瑞、礼乐,历代天文、五行,元以前之律历,唐以后之艺文,可缓也。地理,止考有关大事者。水道,止考今日有用者。官制,止考有关治理者,如古举今废,名存实亡,暂置屡改,寄禄虚封、闲曹、杂流不考可也。二通之学,《通典》、《通考》。约之以节本……。《通考》,取十之三;《通典》,取十之一,足矣。国朝人有《文献通考详节》,但一事中最要之原委条目,有应详而不详者,内又有数门可不考者。《通志·二十略》,知其义例可也。考史之书,约之以读赵翼《廿二史札记》。王氏《商榷》可节取,钱氏《考异》精于考古,略于致用,可缓。史评,约之以读《御批通鉴辑览》。若司马公《通鉴》,论义最纯正,而专重守经。王夫之《通鉴论》、《宋论》,识多独到,而偏好翻案。惟《御批》最为得中,而切于经世之用。此说非因尊王而然,好学而更事者,读之自见。凡此皆为通今致用之史学,若考古之史学,不在此例。”(《张之洞全集》第十二册第170页)又云:“一地理,考今日有用者。地理专在知今:一形势。一今日水道。先考大川。一物产。一都会。一运道。水道不尽能行舟。一道路。一险要。一海陆边防。一通商口岸。若《汉志》之证古,《水经注》之博文,姑俟暇日考之可也。考地理必有图,以今图为主,古图备考。此为中学地理言。若地球全角,外洋诸国,亦须知其方域狭、程途远近、都会海口、寒暖险易、贫富强弱。按图索之,十日可毕,暂可不必求详。重在俄、法、德、英、日、美六国,其余可缓。”(《张之洞全集》第十二册第171页)
【今按】上述各条皆论考证典制沿革,可与《经解入门》合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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