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事自有首尾,古礼自有当时制度。或散见本经,或错见各经,或经传尚略,诸子各传记有详之者,学者须详求其音读训诂,考其当日事实。音训明,方知此字为何语。考据确,方知此物为何物,此事为何事,此人为何人,然后知圣贤此言是何意义。不然,附会其义,敷衍成篇,即或有理,亦是郢书燕说[一],于经旨何与?故解经戒附会。
【笺注】
[一]郢书燕说:《韩非子·外储说左上》;“郢人有遗燕相国书者,夜书,火不明,因谓持烛者曰‘举烛’,云而过书‘举烛’。举烛,非书意也。燕相受书而说之,曰:‘举烛者,尚明也;尚明也者,举贤而任之。’燕相白王,王大悦,国以治。治则治矣,非书意也。”后因以“郢书燕说”比喻曲解原意,以讹传讹。(www.xing528.com)
【今按】徐敬修《经学常识》第四章《治经之方法》第一节《古人治经之方法》四“何谓戒”之第八条云:“当戒附会。汉人以灾异说《易》,傅会也;其后以《参同契》说《易》,以老庄说《易》,以图书说《易》,以《皇极数理》说《易》,皆傅会也。(《民国时期经学丛书》第一辑第四册第161页)宋刘恕《资治通鉴外纪》卷一云:“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包牺氏没,神农氏作,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载继世更王而无三五之数,或以包牺至舜是为五帝,然孔子未尝道,学者不可附会臆说也。”清叶燮《原诗》卷四亦云:“学诗者,不可忽略古人,亦不可附会古人。忽略古人,粗心浮气,仅猎古人皮毛。要知古人之意有不在言者,古人之言有藏于不见者,古人之字句有侧见者,有反见者,此可以忽略涉之者乎?不可附会古人,如古人用字句亦有不可学者,亦有不妨自我为之者不可学者。即《三百篇》中极奥僻字,与《尚书》殷盘周诰中字义,岂必尽可入后人之诗?古人或偶用一字,未必尽有精义,而吠声之徒,遂有无穷训诂以附会之,反非古人之心矣。不妨自我为之者,如汉、魏诗之字句未必一一尽出于《三百篇》,六朝诗之字句未必尽出于汉、魏,而唐及宋、元,等而下之,又可知矣。今人偶用一字,必曰本之昔人,昔人又推而上之,必有作始之人,彼作始之人复何所本乎?不过揆之理、事、情,切而可通而无碍,斯用之矣。昔人可创之于前,我独不可创于后乎?古之人有行之者,文则司马迁,诗则韩愈是也。苟乖于理、事、情,是谓不通,不通则杜撰,杜撰则断然不可。苟不然者,自我作古,何不可之有。若腐儒区区之见,句束而字缚之,援引以附会古人,反失古人之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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