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今文者何[一]?在汉，以科斗[二]、篆文为古，隶书为今；在唐，以汉之隶书为古，以其时之楷书为今。盖自唐一变，古文之存仅矣。郑樵云：“《易》、《诗》、《书》、《春秋》皆古文。”陆氏《序录》云：“鲁恭王坏孔子宅，得古文《尚书》、《礼记[26]》、《孟子》、《老子》之属。”
【笺注】
[一]汉代称当时通行的隶书为今文，以别于籀书的古文。
[二]科斗：指科斗文字。
《汉书·十三王传》称：“献王所得[书]，皆古文先秦旧书[27]：《周官》、《尚书》、《礼》、《礼记》[28]、《孟子》、《老子》之属。”夫汉得古文在后，而诸儒所传今文在前。
《易》惟费氏习古文(费直，字长翁，东莱人，为单父令)，施、孟、梁丘诸家皆今文。成帝时，刘向以中古文《易经》较诸家，或脱去“无咎悔亡”，惟费氏经与古文同。是费氏治古文，而诸家皆今文也。
《尚书》以伏生所习为今文，孔安国所习为古文。文帝时，伏生以二十九篇授掌故晁错，今文也。安国于孔壁得之，写以隶古，增多二十五篇，古文也。
《诗》有壁中科斗，即古文。而壁中未出之前，汉所诵习皆为今文。武进臧氏琳云：“《毛诗》为古文，《鲁》、《齐》、《韩》为今文。古文多假借，故毛公作《训诂传》[29]以正字释之，若今文，则经直作正字，如《毛诗·芄兰》：‘能不我甲。’《传》云：‘甲，狎。’《韩诗》即作狎字(见《释文》)。《毛诗·鸳鸯》：‘摧之抹[30]之。’《传》云：‘摧，莝也。’《韩诗》即作莝之类，是今文皆以训诂代经也。”[31](www.xing528.com)
《礼》则《周礼》古文多奇字，郑康成所云故书者是今文，即康成所据本也。王氏《困学纪闻》则云：“《周礼》刘向未校之前为古文，校后为今文。”[32]《仪礼》古文，即淹中古经，今文即高堂生所传。贾公彦云：“《汉书》：鲁人高堂生为汉博士，传《仪礼》十七篇，是今文也。至武帝末，鲁恭王坏孔子宅，得亡《仪礼》五十六篇，其字皆以篆书，是为古文。”[33]盖即淹中古经也。《礼记》古文，即康成《六艺论》云：“记百三十一篇，河间献王所得者。”今文即小戴所传也。陆氏《序录》云：“郑玄本治小戴礼，后以古经校之，取其于义长者、顺者为郑氏学。”是也。
《春秋》则以左氏所传为古文，公、穀所传为今文。许君《五经异义》，于左氏称《古春秋左氏说》，于公、穀则称《今春秋公羊说》、《今春秋穀梁说》也。
《孝经》古文，即别有《闺门》一章，马融、郑康成为之注者，唐时已不传。今文，即今本《五经异义》所称《今孝经说》是也。
《论语》以孔安国、马融所传分两子张者为古文，齐、鲁两家为今文。
《孟子》亦以献王所得为古文，以赵歧所注者为今文。或云赵氏注《孟子》未见古文所传本，且[34]中多俗字，则为今文无疑。
《尔雅》后人羼乱，《释诂篇》当有古文。《汉书·十三王传》称孔壁所得《孟子》、《老子》之属，则《尔雅》安[35]必不在其内，特增益者多，则其文有不足辨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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