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尤其深夜时分,脚板和身子冷冰冰,辗转难眠。我忽然想起家中有瓶青梅酒,便翻箱倒柜找出来。
虽尘封已久,但开盖的一瞬间,清冽的酒香依然慷慨地四溢,就连空气中都浮动起丝丝缕缕的暗香,若有若无,忽远忽近,萦绕其中,久久不散,叫人顿生欢喜。倒一杯来细细回味,酒里有水果的甜柔,以及米酒的浓烈,两种迥异的风情因时间的酝酿,已经天衣无缝地糅合为一体,那种别致的清醇,唇齿留香,格外令人沉醉。
“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栏久,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
回顾青梅酒的前世,最风华正茂之时是炎热暑夏。青梅在广东地区,好像在云浮、梅州一带较多见。这种四季常绿的植物常常和李子树、橘子树交错种植,而且数量极少,大抵是果农们并不指望它盈利,只是为了空闲时用青梅的果实酿造几瓶酒送给亲戚朋友,或自己茶余饭后来一小杯自娱自乐,慰藉终年耕作的辛劳罢了……
一开始,青梅是细细的、小小的,在郁郁葱葱的绿色树叶丛中若隐若现,像一个个硬邦邦的小绿球。经过阳光、空气以及炎夏里一场又一场滂沱大雨的催化,果实颜色逐渐变化着,由淡青变至深青,直至稍微有点浅黄了,这就标志着青梅已成熟,可以摘下来了。但青梅没有什么吃头,有馋嘴的孩子一定要把青梅放进嘴巴里,只会感觉一阵酸涩,自讨苦吃。
所以人们常将青梅制作成果脯和酿成酒。我对青梅酒尤其情有独钟。暑热时分,南方属于潮湿的亚热带气候,如果这时喝一杯青梅酒无疑是火上浇油,万万要不得。但萧瑟的秋天和深冬之际,就显出它的好处来了。真正酿造得好的青梅酒,果实已经吸收了日月的精华,静静地沉睡在透明的玻璃樽中,原本无色的白酒因了时间的发酵,已不知不觉中渐变为浅浅的绿色,乍一闻,酒香清雅扑鼻,格外迷人。睡前喝上一杯,温暖蔓延全身,甜甜地进入梦乡。
青梅酒的制作其实也不难,把青梅清洗干净后,在阳光下晾晒两天至干瘪就可以了。如果想要口感好点,可以加入冰糖或者蜂蜜,至于添加的酒,最好是纯粮食酒,度数高点为佳。
常常在书中读到这样美丽的句子:“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我也在电视里看到过品尝青梅酒的唯美画面。冬日,下雪了,窗外寒风凛冽,屋内却暖融融的。三五知己相聚。来点青梅酒,配搭着简单的菜蔬,浅斟慢饮,再把前两日折来的梅花放至乌黑的陶罐里把玩,真是写意兼离尘。
喝起这青梅酒,思绪悠悠,我不免又矫情地想起一个叫青梅的远房表姐。表姐出落得格外标致,尤其一笑的时候,眉目流转,眼神熠熠,无声胜有声。(www.xing528.com)
只是古人说得对:福兮祸之所伏。也正因了这灼灼的美,表姐的一生尽毁。
那年,青梅表姐才18岁。弟弟因偷窃入狱,老母亲彷徨失措。村里做红砖发家的土豪殷勤上门求亲。丰厚的礼金做了保释,弟弟很快出狱。从此见到表姐穿金戴银跟随着表姐夫出出入入。但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剧情好似鬼使神差,表姐某天竟不声不响地跟一个广州人跑了,扔下两个儿子。而平日,这风流韵事却是一点先兆都没。小村庄里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后来两户人家交恶。而那个广州人有妻儿,玩厌了表姐之后就人间蒸发。表姐无脸回家,至今仍凄楚地漂泊在省城。
艰难的年代里没得选择,或者是没有真正尝过自由爱情的滋味,当有人为青梅表姐营造出爱情的斑斓和梦幻时,即使是不怀好意,冲动的她都不顾一切甘愿焚烧其中。
短的是人生,长的是磨难。青梅何其恬淡,一旦和烈酒碰撞,只要有耐心,够专心,就能炮制出香醇绵长的好酒;但如果不小心,错了一个步骤,日光晾晒得不够,或者冰糖不够,又或者提前开盖,都有可能使一切前功尽弃,制作出来的酒浑浊苦涩,最后被随手倒进了沟渠……
番木瓜
番木瓜(Carica papaya)
隶属于番木瓜科Caricaceae 番木瓜属Carica
番木瓜通称木瓜,又称万寿果、番瓜、树冬瓜。为常绿软木质小乔木,茎一般不分枝,具螺旋状排列的托叶痕。叶大,聚生于茎顶端,近盾形,具深裂。花单性或两性。浆果肉质,成熟时橙黄色,长圆球形,种子多数,卵球形,成熟时黑色。花果期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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