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国日本：日本戏剧-特质、融汇大众、深度探索

“能乐”剧——其特质——大众舞台——日本的莎士比亚——简评

日本的戏剧最难了解。在英国传统戏院——从亨利第四剧场至苏格兰玛利剧场熏陶成长的我们，实在很难忍受观看日本以手势表演并带有浮夸味道的“能剧”（No play）。我们必须从莎士比亚回溯到Everyman（注：15世纪英国的道德剧中的主角），甚至追溯到古希腊的原始宗教戏剧的演变，我们才能了解古代日本神道哑剧的发展，从宗教性的神乐舞发展到以对白作说明的日本能乐戏剧的形态。至14世纪时期，佛教僧侣在哑剧中又加些合唱，后来又加入个人的角色，并筹谋给予动作与言辞，于是日本戏剧随的而生。

这些戏剧像希腊剧一样，是以三部作演出。偶尔中间穿插狂言（Kyogen），（狂言是随附于能乐而发展的一种戏剧）来解除情绪及思考的紧张。三部剧的第一部是用来敬神的，几乎就是宗教哑剧；第二部是用武器表演，用以吓走邪恶魔鬼；第三部为较温和的气氛，用以描述一些天然景象，或一些日本生活的轻松面。该戏剧本多为每行12音节的空白填诗。而演员更为贵族中一时俊秀，如1580年在一部能乐剧演员名单中曾包括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及德川家康等人。每位演员带着精心雕刻的木头面具，迄今这些面具尚为喜好艺术人士所珍藏。布景并不讲究，故事也极精简。最为家喻户晓的一个故事是记述一位贫穷的武士，砍掉了心爱的樱树给一个游荡的僧侣取暖，后来这位僧侣时来运转当上了摄政，对该武士知恩图报。正如西方人士喜欢常去欣赏歌剧所演出的旧而滑稽的故事，今日日本人也常为一些以老故事为体裁的戏剧感动得流泪，此乃因名伶演出逼真，能表现出剧中的力量与情节。但对一些匆忙访客，日本戏剧的表演仅能给予娱乐很难有深刻印象。一位日本诗人曾评论道：“哦！日本能乐剧所表现的是多么伤感与优美！我经常地想：假如能乐能适当地介绍到西方，其结果或许能给予西方舞台剧不少抗衡，意味着一种新的启示。日本迄今虽仍醉心于能乐的演出，但自17世纪后即无能乐剧的新著作。

在大多数的国家，戏剧史的演变，多由合唱逐渐发展到个人角色的表演。在日本由于演员的演技日益精进，遂逐渐产生为大众喜爱的演员明星，剧情良否良莠次要。后来哑剧与宗教剧渐趋下坡，戏剧变成个人角色的争艳表演，且充满了暴力与浪漫。于是歌舞伎（Kabuki）或大众舞台随即而生。第一座歌舞剧院于1600年左右为一位尼姑所建，因她厌倦于修道生涯，遂在大阪创立了一座舞台，教舞为生。是时英国及法国女人上舞台是惹厌且被禁止的，上流阶层更对戏剧表演敬而远的，演员遂被视为下流阶层，他们的职业得不到社会的鼓励。且因禁止女人上舞台，男演员必须兼演女人角色。或许由于舞台光度欠佳，演员均涂上鲜艳色彩，更以衣服的华丽与否，表明他所演出的各个角色。舞台幕后通常有合唱及独唱，有时演员演出哑剧时也由幕后发音。观众则席地而坐，或在两边包厢坐位观看演出。(www.xing528.com)

日本最负盛名的戏剧作家是近松门左卫门（Chikamatsu Monzayemon，1652—1724年），其国人誉的为日本的莎士比亚。但英国剧作家对这种比喻并不表赞同，批评近松的剧作是暴力、放纵、大言、不可信的情节，只同意说他的剧作是“一个富有原始活力与华丽的作”。尽管英国剧作家批评如此，并不能抹杀近松与莎翁相似的点。西方人观看外国剧只不过把它当作通俗剧罢了，因为语言的差异与复杂使得难于了解；也可能是受莎翁戏剧的影响，有了先入为主的见，使得对外国剧难以领会。近松似乎过多用情侣自杀手段来表达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爱情高潮。自杀，在日本舞台上与现实生活同样普遍。

这些事情，对于一个外国的历史学家来说，仅能加以记述，不能加以批判。日本的戏剧比欧洲戏剧更具有活力与生动，但不如欧洲戏剧的紧凑与成熟。日本戏剧较为通俗平民化，但不如今日法国、英国、美国戏剧富于肤浅的理性主义。相反的，日本的诗就显得脆弱、无生气。太过于贵族化的文雅，尽是些英雄诗的抒情诗篇。此种沉闷的英雄诗，就是希腊诗圣荷马再世，读的也会打盹。日本的小说是富于感情与伤感的，日本小说《源氏物语》及《膝栗毛》（Hizakurige）可说与英国小说《汤姆·琼斯》及《匹克尉克的情书》（Pickwick Papers）居于同等地位。而紫氏部手笔的精细、优雅、易于了解比英国小说家Fielding有过的而无不及。总的，所有疏远的与不明白的东西都是枯燥乏味的，日本的事物对西方人来说是朦胧不清的，除非我辈忘却西方传统，而完全吸收日本的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