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卜头有自己的名字,他叫宋振中,是西安《西北文化日报》社长宋绮云的儿子。
小萝卜头的父亲宋绮云本是杨虎城将军的秘书。在杨将军被捕入狱之后不久,他也被拘禁起来。那时,小萝卜头出世不久,一家三口一起被关押在息烽集中营中,抗战胜利后,又被转押到白公馆中。小萝卜头就是在狭小潮湿的地下牢房中,度过他的童年时光的。童年时,所处环境尽管恶劣艰苦,却不曾影响他心智的健康发展,他甚至表现出超出常人的果决与智慧。
他受业于黄以声将军。因为父亲关押过久,身体衰弱,无力教育,小萝卜头被特殊照顾,由黄以声将军教他读书。在狱中,他的学校是没有硝烟却斗争激烈的前线,他的老师是阅历丰富、身经百战的将军,他的同伴是“胸中有信仰,眼中放光芒”的战士。黄将军除了教他语文和算术,还要教授他俄文和绘画,当然,最重要的是教给他礼貌和正直。对于政治形势,小萝卜头有着敏锐的判断力。当刘思扬半开玩笑地提到国共和谈释放政治犯时,他果断地判断出和谈的虚假,还一口否决称自己是“少爷”的叫法。孩童年龄的小萝卜头,已经完全蜕去了孩童的稚气,俨然一个政治敏感度高、头脑清醒的成年人。他可以运用学会的俄文与黄将军对话,传送特务听不懂的机密。在密不透风的白公馆,他还能够机智地避开敌特的监视,完成党组织交给的任务。
然而,让人内心酸楚的是,还是孩子的他最终被杀害。他渴望阳光,渴望自由,有着孩童所有的天性。抓着比他还高两头的楼栏杆,他望眼欲穿,看着墙外的群山,想象着那一边的天地。他会格外关注一只不起眼的虫子,关注其细微处光亮而翠绿的薄翼、小而红的眼睛。他贪婪地呼吸小虫带来的新鲜空气。就在离开牢狱的前夜,他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老鹰是长了翅膀的特务,手上尖锐的利爪抓住了门洞里的人,可怕的眼珠子滚在地上,死死地盯着自己。(www.xing528.com)
带着惊吓长大的孩子,最终夭折于人世。混乱的人世间,不能给予幼小生灵以温暖。唯有让他们坚强,以此换取下一代幼小生灵的自由。本应该天真烂漫的孩童,却经受着内心遭受的创伤。他们裹挟着无法消减的疤痕,却在人类历史滚滚向前的车辙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人活于世,亘古不变的是血脉,应传承。小小的你我,只是长河中激起的一朵浪花。浪花虽转瞬即逝,然而,河流经久不息的绵延不绝,应该就是小萝卜头以及所有在斗争中牺牲者存于世的价值。
这样的价值是永恒的。“监狱之花”、小萝卜头已然不再是年龄幼小的孩童,他们生命的短暂换来的是精神的长久。我们当铭记于心,外化于行,重新审视生命的价值,认真对待如今来之不易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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