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重视这种差异,就会理解武俊达先生所说的下一段话,在上一章讨论西秦腔时,我们有过引述:
西秦腔原是由陇东调繁衍发展而来,而西秦腔并不是单指某一剧种或某一声腔而言,而是涵盖了陇东、陕南、陕西所流行的古老的民间艺术形式,包括皮影、木偶以至说唱、迷胡等的唱腔,其中有些发展成梆子,有些发展成皮黄,有些则发展成龙宫调、三五七、吹腔、二凡、高拨子等支脉。
西秦腔所含诸腔,是一个同一体,武俊达也称之为“同根态”。至于其演变的真实性或可能性,我们稍后会继续陈述,这里还是说明乐器之区分。
早期秦腔(一般指西秦腔)向外发展,影响所及,在今南方皮黄剧种中所存之秦腔成分中,在乐器梆子上即可看出。
广东的梆子音调极低,用不着那种声如爆竹的枣木为梆,只在鼓板之外加用木鱼就够了。
台湾地区传统戏曲北管戏里,也有此类梆子:“板为制乐节的乐器,主要用于唱腔的演唱。另有一件代替板的乐器,俗称为扣子,由小块长方体的木块挖空所制,当鼓师不以手持板击节时,也可以棒击扣子以代替击板。”北管戏即明清之际进入台湾地区之乱弹戏一种,另据台湾地区著名戏曲社团西田社在网络上发布的《台湾戏曲》一篇综述文章,同样有此种木鱼形的梆子:
木鱼亦为打击乐器,又称“卜鱼”,原用于佛教梵呗之伴奏,多以桑木或椿木制作,雕成鱼形,中间挖空,用小木槌敲击发声。
考察梆子腔所用之梆子,或许就可以窥见秦腔在明末清初之际早期形态上的分野,从而也为秦腔一路衍变为皮黄疏通了路径。
不少证据表明,秦中故地有二黄流传,而且时间颇为古老,其形态亦十分古朴,是一种原生态的存在,朿文寿先生积数十年之心力,厘清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论证京剧声腔源于陕西,重现历史之本来面貌。拙著《秦腔,1807年的转折》曾不遗余力呼吁,以期引起各方注意。本章后节将继续以王依群先生之学说,再三申述此观点。(www.xing528.com)
黄笙闻先生在比较陕西境内东、西两路戏之不同后,认为:“清中叶以来,人们俗称的梆子乱弹或桄桄乱弹,只是对于东西两路声腔合流以后的一种混称。”这一结论,很有见地,值得重视。
武俊达先生援引黄笙闻的一段论述,可说明这个变化如何发生,因其重要,亦非本人特长、本书重点,姑全引如下:
陕西艺术研究所黄笙闻在《中国戏曲剧种手册•汉调二黄》条中说:“据安康汉调艺人世代流传,都说二黄是在本地土调‘黄腔’基础上受南北曲与兄弟剧种的影响发展演变而成。而所谓‘黄腔’在陕南三区本属‘出格’‘变调’之意。如此,则‘二黄’也许是西秦腔在陕南的‘变调’之意。”
武俊达在其著第十章中谈到秦腔、梆子和弦板腔等腔系中的花音与苦音,实际是正调(花音)与下大二度调(紧羽为宫)苦音的关系,具体说,苦音就是花音下大二度调用原调记谱(首调的固定记谱)的形态。据此,武俊达先生把京剧的西皮和二黄做了对比分析,认为皮、黄基腔和二者实际演唱的唱腔曲调虽然有诸多相异之处,但是二者都源于西秦腔,都如同梆子腔系中的花音与苦音关系,即西皮源于西秦腔正调,二黄则源于西秦腔二犯。由此看来通常把皮黄合称为皮黄声腔系统,按照梆子花音、苦音同属一个声腔系统同样是名副其实的,如皮黄同用D—A定弦,西皮6—3定弦(有低音标记),实际是1=F;二黄5—2定弦(有低音标记),实际是1=G,它们的调高关系是:
西皮实音比二黄低一个大二度,艺人通常叫二黄为“上把”,叫西皮为“下把”,因此,京剧、汉调把西皮常定高一个调门,这样听起来西皮更觉高亢。西秦腔和梆子腔其所以“同宫同弦”,而且花音、苦音互相转接方便,是因为它用了工尺谱传统中常用的“紧慢转调法”同“音调的固定记谱法”,唱花音腔(西秦腔)只需把6音改为升7,3音改为4(紧羽为宫)就成了苦音,京剧西皮向下作大二度转调,即成为二黄;如也用西平调的“紧羽为宫”逃避6、3,改作4升7,也会迅速转为二黄调的。
这个例证也表明,二黄进入江西后,才有李调元的《剧话》(成书于乾隆四十年)中的一段话:
胡琴腔起于江右,今世盛传其音,专以胡琴为节奏,淫冶妖邪,如怨如诉,盖声之最淫者,又名二簧腔。
因此,同书另一段话就不难理解了,即“俗传钱氏《缀白裘》外集有秦腔,始于陕西,以梆为板,月琴副之,亦有紧慢,俗呼梆子腔,蜀谓之乱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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