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戏曲史学家周贻白在《中国戏曲声腔的三大源流》一文中,对于陕西流行的秦腔颇为关注,值得注意的是,他看到了秦腔在那一时期的细微的差别:
秦腔虽称梆子,但在西安而言,则实为“同州剧”(或连朝邑而称同朝剧)之专称,其音高亢,较西安尤甚,而西安反自称“乱弹”,而直名同州剧为“同州梆子”。同州在陕西东路(即今大荔)故又名东路梆子,西安为陕西的西路,其声腔实系由同州传来,因较同州梆子略低,故又名西路梆子,其二弦为“合尺”弦,与二簧调胡琴和弦法相同。同州则为“四工”弦,较西安为高,即等于西皮调的和弦法。
显然,在周先生看来,这个被称为“梆子腔”的秦腔,很明显具有两个差别,而这两个差别,他认为和西皮、二黄有一定联系。
从上文东路秦腔被称为“同州梆子”的情况可以说明,西安本地的秦腔并非一种,尚还有西路梆子等,这些戏曲虽都被称为秦腔,但实际上相互之间还有差别。并且,西安本地所唱的秦腔,其时亦自称为“乱弹”“梆子”“桄桄”等。
因此我们说,秦腔是一个很宽泛和很不严格的概念,与我们现在所使用的专指流传在西北地区的戏曲剧种秦腔大不相同。明清以来,有时又与梆子腔、乱弹、西调等名称混用,其中或有相叠,或有区分,总之仍然没有被区分清楚。直至现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个概念仍沿袭了明清时期不同著述、不同地域所赋予它的不同的含义,因此,有必要在今天使用这个概念时,需加以谨慎使用和严格区分,尤其在学术研究领域,如果不这样,那么就容易导致研究过程中诸多问题的出现。我们在这里仅以被称梆子腔的概念入手,亦即文献中秦腔与梆子腔基本对等的地方加以初步辨析,并循其发展路径观察秦腔内部的差别及走向。
周先生这个判断是不是事实,我们同样可以征引西安本地学者王绍猷、李静慈二先生话来印证,先看王绍猷先生自《秦腔记闻》里的说法:(www.xing528.com)
梆子腔,即指同州梆子而言。曩时最盛,可谓梆子戏的开山鼻祖。今则式微殆尽,硕果仅存者,不过一二矣。乱弹戏即今西安一带之秦腔剧。乱弹亦以梆子为主,与同州梆子相同,唱做及音乐均出一辙,其不同者,同州梆子戏音调高亢,乱弹戏则音调平侧。故从前人谓同州梆子曰东路戏,谓西安乱弹曰西路戏,实同源而异流也。
再看李静慈如何说:
四路秦腔基本风格是一致的,不过大同之中尚有小异。西府秦腔除土音土字、少数板头锣、鼓、曲牌外,今日已与西安秦腔的唱腔 分别不大,唯它的老艺人尚多,但唱腔稍平直,表演动作较粗犷,还 有拳术的痕迹很显然(如《王魁盘城》的表演)。同州梆子则调门高,较多地保持了高亢、激越及拉腔多的特点,而西安秦腔却发展得声 调较低,听起来柔和清丽,在清末时就有人把它叫作西安乱弹(民国 初年,西安易俗社到汉口,才定名为秦腔)。在民间流传着说:“东咹 咹(指同州梆子)、西慢板(指西府秦腔),西安唱的好乱弹”。……汉 调桄桄是以洋县为中心,流行在汉江上游及川北等地,……它又受 西秦腔的影响,常与“西府秦腔”艺人同堂学艺,同台演出。
也就是说,这二位学者都明显地看到了秦腔内部的这种差异。
我们在周贻白先生的论述中,看到了一个重要的观点,即东、西两路秦腔和皮黄两大声腔之间有一定联系。进一步讲,诸多前贤其实已充分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皆由于对梆子腔、秦腔、西秦腔、乱弹等概念没有严格加以区分,从而导致其没有把问题继续深入探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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