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法律顾问为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提供法律咨询服务

当前，法律对军事行动的影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广泛、全面。纵观近年来信息化背景下的局部战争可以发现，只有充分运用战争法、国际人道法、海洋法等法律，才能为军事行动的计划及执行提供有效的咨询建议，才能在实践中为本国争取军事斗争的合法性和政治外交的主动权。^[79]因此，在现代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中军事法律顾问亟须调整角色、凭借优良的职业素养迅速担当起服务军事行动的重要职责。

（一）军事法律顾问以专业服务提升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的合法性

许多国家已经认识到军事法律顾问不再仅仅是军事命令的辅助部分，其角色已经发生变化，成为军事行动中的重要成员，尤其在跨国军事行动环境下，军事法律顾问间保持持续的联络和法律对话是军事行动取得成功的重要条件，其通过参与军事决策所提供的专业化建议能够帮助国家有效掌控特定领域，并在军事行动过程中帮助指挥官遵照法律原则，以合法的方式完成军事任务。

随着新型冲突的出现，美军作战方式发生改变，其军事行动中的涉法问题也随之增多，美国军事法律顾问的角色发生巨大变化，其在军事行动法方面的职能已经取代了军事司法，成为军法机构的工作重点。^[80]美国军事指挥官开始改变对军事法律顾问的看法，将其作为行动队伍中的重要成员，除了帮助解决纪律惩戒问题、处理纠纷以外，还要求军事法律顾问作为部队军事行动计划和执行的重要咨询者，全程参与行动计划、政策报告以及指挥决策的制定。^[81]

继美国之后，英国、澳大利亚、俄罗斯等国也都纷纷根据本国军事行动实践的需要，将军事法律顾问推送到前沿阵地，为军事指挥官提供法律咨询服务。虽然各国军事法律顾问的征召来源、任职资格、体制编制的实施情况有所不同，但都从法律政策层面对服务军事行动的工作开展给予了肯定和支持，明确了军事法律顾问是各级军事指挥机构中重要的、不可或缺的角色，强调其是军事决策过程中的重要参与成员，履行着为军事指挥官提供咨询建议的核心职责。

根据我国《律师法》第28和29条的规定，律师可以接受委托，担任法律顾问，所以法律顾问一般而言都是律师，因此，军事法律顾问主要源于军队律师队伍之中，并且其综合素质要高于一般的军队律师，其与军队律师的主要区别在于是否具备服务多样化军事任务所必需的军事素养，^[82]所以，狭义的军事法律顾问就是指具备特殊才能的军队律师。^[83]但实践中不排除有相应法律能力的专家、退休法官及检察官等被聘请担任某些部门或单位的法律顾问的情况，鉴于当前军事法律顾问极其短缺的现实，可以仿照政府法律顾问制度的模式扩大军事法律顾问队伍规模，将军队亟需的专家学者（尤其是国际公法领域）、科研院校、智库平台吸收进来。

因此，在和平时期，军事法律顾问将成为我海军遂行非战争军事任务的中坚力量，其以法律为武器、以服务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为职责、以提升海军战斗力为使命，促进国家政治目标和军事指挥权的顺利实现。

（二）军事法律顾问全面参与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中的法律咨询工作

美国军事法律顾问有三大基本职能：一是以促进指挥权为目的而开展支援行动；二是根据指挥官、士兵及其家属的需求而提供法律服务；三是为增强军事行动合法性而开展正义及道德行动，以促进公众对军事行动的尊重和支持。^[84]对于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而言，履行这三项职能需要有所侧重，毕竟海军遂行的任何军事行动会受到国际社会的关注，具有极高的涉外性和复杂的国际背景，因此，军事法律顾问必须针对行动的特殊性，充分利用法律武器保护和促进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有理、有力地开展，维护国家政治利益和外交形象。

1.参与军事决策及行动法律预案的制定

军事法律顾问通过界定和掌控各种军事行为的可接受界限，帮助我国海军兵力塑造其社会合法性，^[85]维护其军事地位。军事法律顾问在参与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决策过程中的一个重要职责是确保法律的作用不被看作一种阻碍，而被看作一种手段和制度，促进行动目标的达成：决策前对军事决策提供咨询建议，决策中进行合法性审查，决策后在军事行动的前沿阵地开展实时咨询服务。军事法律顾问通过参与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的决策过程可以对其中未尽的法律义务进行明确，避免军事决策与国际法及国内法的规定发生冲突，确保行动的开展依法有据。(www.xing528.com)

军事法律顾问要积极投入到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计划的制定过程中，指出行动各阶段可能涉及的法律问题，从法律角度推荐可行的行动方案和保障措施，起草兵力部署、行动程序、协调控制等方面的文书。军事法律顾问在思想上要有前瞻性，在行动上要有积极性，而不是被动地等待事情的发生或是等待指挥官在需要的时候前来咨询，例如，其要预测国际法在什么情况下会影响本次行动的计划和决定，这意味着军事法律顾问不仅要参加相关决策会议，而且还要尽可能地与指挥官保持亲密接触以随时跟踪事态发展，提出适用的建议。

2.提供实时法律咨询服务

由于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的频发性，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行动预案之外的突发事件，军事法律顾问参与军事决策之后的重要职责就是奔赴军事行动的前沿阵地，为指挥官提供实时法律咨询服务。军事法律顾问在就海上非战争行动中的涉法问题向指挥官提出建议前要注重考虑以下事项。

（1）行动的任务目标是否已全面了解。一定要完全了解行动背景、前因后果及其直接任务和间接任务，唯有此，才能确保所提出的建议是符合实际需要的。例如，我国海军行动的任务是遂行台风后的人道灾难救援，那么其直接任务就是提供和保障医疗服务，间接任务就是介入控制并派驻兵力前往东道国保护医院，这种情况下所适用的法律文件涉及东道国的邀请、适用的东道国法律法规、军队派出国与受援国所签订的相关协定等。

（2）达成行动任务所需遵循的法律基础是否已明确。行动各阶段的开展都必须遵循相关的法律规定，从而确保师出有据，消除国际舆论有关合法性的非议。如果我国海军遂行的任务是由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根据《联合国宪章》授权的海上制裁行动，^[86]那么，就涉及一系列重要的法律基础问题，例如，是否具有一切必要手段的授权？如果缺乏相关授权，就会带来诸如船旗国同意登临的标准性限制问题；是否有发生武装冲突的可能性？如果有，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是否对我海军在武装冲突中的角色地位给予了说明？我国海军是作为交战方还是致力于维护稳定的第三方？这个因素决定了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是否默认我海军享有武装冲突法的相关授权，或仅是遂行按照惯例而非武装冲突法授权的军事行动。

（3）是否可以直接接触军事指挥官。军事法律顾问要始终认识到自己在整个队伍中的重要性，一定要在需要的时候直接接触军事指挥官，而不是通过中间人。^[87]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中的情况瞬息万变，亟待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提供更加清晰、简洁、易懂、具有操作性的建议和指导。为了确保所提出的建议更有针对性和影响力，军事法律顾问一定要引导军事指挥官明示其想要实现的行动目标；在向指挥官推送有关行动建议时，表述要尽量简洁、准确，告诉其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采取不同方案的后果是什么，以便军事指挥官能够简便快捷地将建议转化到行动指导中去；在面对某种突发状况时，要能够在对手身上合理、合法地使用法律，要迅速指出对手在何种情况下违反了法律或道德，并及时利用这一时机公开谴责对手以降低其社会声誉及国际支持。

3.开展法律理论的普及与教育

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中“军事软实力”的塑造不仅需要以健全的法律体系为基础，而且更需要专业化、高水平的执法服务保障能力为支撑，因此，不仅需要军事法律顾问与军事指挥官通力合作确保行动预案的合理、合法，而且需要锤炼一支军事法律素养扎实、实战经验娴熟的海上武装兵力，唯有此才能确保行动得以规范实施，在军事实践中逐渐提升我国海军兵力的法治化水平。军事法律顾问的个人综合职业素养影响着海军官兵理论水平的提高，所以，应在不断加强自身理论学习和研究的同时，承担起为海军官兵开展军事法律理论的普及和教育工作，这也是履行《日内瓦公约第一附加议定书》相关义务的重要表现。

军事法律顾问所提供的建议不仅包括法律对军事行动的限制问题，而且还涉及法律所赋予行动部队的法定权利方面，例如，官兵们不仅有义务在武力使用过程中遵守相关武力使用的禁忌，而且也有权利知晓他们在军事行动中的法律地位。因此，军事法律顾问不仅要有针对性地进行法制宣传教育，帮助官兵培养法治观念和守法用法意识，而且还要通过制作卡片、口袋书等方式，要求官兵随时阅读和讨论海洋法、武装冲突法、日内瓦公约的相关内容，掌握海上危机控制、冲突预防、海上救助等方面的专业知识，并定期组织海军官兵对近期遂行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中的涉法问题及其处理方式进行回顾总结，编写有关教材和条令条例，为日后的军事训练和实践活动提供基本依据，^[88]实现将信息化条件下海上非战争军事行动的理论教育传播到部队每一个角落，帮助海军官兵解决在法规和战术方面所面临的水平落差的重要目标。^[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