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绽放：《语文·生长》

去年，办公室门口移植来了两棵鸡蛋花树。

南国春来早，二月底的校园已如阳春三月，嘉树吐新绿，娇花绽初蕊，一派春意融融的气象。门口的这两棵鸡蛋花树一棵新芽吐绿，但另一棵却沉睡未萌。

岭南的春天来得早也去得早，一眨眼的工夫天气就热得要命，夏天迫不及待地就冲进了春天里。校园的各种植物经过半年的积蓄，早就酿成了磅磅礴礴之势，在每个角落疯长。那棵早已吐绿的鸡蛋花树枝叶更加繁茂，遒劲的枝干灰中泛青，阔大的叶片肥厚发亮。可另一棵依然光秃秃的，不仅没有一片叶芽，而且枝干发皱变黑。还有几枝的末端已成空壳，就像一堆干瘪变形木乃伊上的那一双双黑暗而空空的眼洞。“可惜，就这样死掉了。”我和同事们都颇为它惋惜。

过了几天，那棵繁茂的鸡蛋花树开花了，刚开始只是零星的几朵，不到一周就满树繁花了。花朵由五瓣摸起来肥厚有质感的花瓣组成，每个花瓣从花边部分到花蕊部分由乳白色逐渐过渡到黄色，越到花蕊深处黄色越浓，就像今年颇流行的渐变色的裙裾，很淡雅很清新。每次路过，远远地就闻到了很清雅的花香。捡起树下飘落的花朵，放到鼻尖一嗅，香味中还带着一股清甜。经过风雨的洗礼，树下草坪上落满了鸡蛋花，但树上新的花蕾又接着绽放。学校后勤组的几位阿姨每天都拎着塑料袋来拣拾落花，原来鸡蛋花是可以用来煲汤的，据说有清热解暑的功效。办公室的同事们越来越觉得，门口有这样一棵鸡蛋花树真是一件庆幸的事。

那棵看起来已死的鸡蛋花树似乎被我们遗忘了，作为死掉的朽木只能等待园林工人的砍伐与焚毁。

又是一场豪雨后的早晨，我从宿舍往办公室走去，远远地我竟然看到那棵“枯死”的鸡蛋花树的顶端泛着白光，白中还隐隐透着一些粉红。我想：“莫非是哪个爱美之人给这棵死亡之树插上了一些假花？”我快步走了上去，隐隐嗅到了花的香甜之味。走到树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棵已经被我们判了死刑的鸡蛋花树，竟然在枝头绽满了花蕊。枝干似乎更加皱巴没有活力，枝干上依然没有一片叶芽，但除了已经空洞的几枝外，都绽放着美丽的花朵。我更加近距离地欣赏着枝头的花朵，依然是五个花瓣紧紧簇拥在一起，但花型普遍比旁边的那棵要小，花色整体上还是由白色渐变为黄色，但在花蕊中却向外隐隐约约浸润着淡淡的粉红。这些花朵站立在光秃秃的枝干的顶端，在风中轻轻地舞动，没有瘦骨伶仃的悲惨，反而有一种傲立枝头的风骨。

这棵看似奄奄一息的树在经历了入夏后的不知几番风雨后，在欣赏了同伴不知几轮的花开花落后，竟然也绽放出了自己生命的光华。望着干瘪甚至丑陋的枝干，我的心突然有一种锥心的疼痛，这株艰难的生命除了用力吮吸来自土壤的营养外，恐怕把自己枝干中的血液也输送给了枝头的花朵了吧？否则花朵之中怎会有血丝样的红色？这是怎样伟大的一种生命！为了那一刻生命的绽放，它可以默默忍受生命的煎熬与苦痛，用尽全身之力去积蓄能量。我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一种弱小的生命——蝉，在地下默默等待十七年，只为了等待一个夏天。这就是生命的意义，不管多少天都要好好地活过。

生命确实不仅是有长度的，还是有厚度的。面对着这棵鸡蛋花树，我不觉加快了自己前进的脚步，我没有理由不去增加自己生命的厚度。

附学生习作：

绽放的生命

初一（8）班 徐烨文

教学楼一楼有两棵开花的树。在万物复苏的春天过后盛夏来临之际，白里透黄的鸡蛋花开在树上，一左一右，一盛一衰。(www.xing528.com)

右边那棵外形奇特，在群木中显得格外惹眼。除了几朵看起来发育不良的黄白小花有气无力地零散在枝头，整棵树的其他部分竟都是光秃一片，树干树枝干瘪枯黄就似脱水的病人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摇摇欲晃的身躯让人不由担心一场暴风雨就能将其连根拔起。

而左边与它相望的那棵树则迥乎不同了。同为一种树，同在一时，同在一地，左边这棵却显得异常骄傲神气。它的躯干直挺而上，树枝强健有力地伸向四方。茂密硕大的叶子拥挤在一起，一簇簇洁白娇艳的花朵傲立枝头。郁郁葱葱、繁花似锦，颇有“病树前头万木春”之势。

吸引我的并不是这棵虽茂盛却平常的树，而是那棵可怜的陪衬者。我凝望着那棵生命将要殆尽的树儿，心中无限怜惜。它这痛苦的一生应该从未感受过枝叶遒劲的力量和繁花满枝的喜悦吧。同为一种树，它必须看着眼前的繁华而感受自身的衰败，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吧。

我抚摸着它粗糙干软的枝干，无奈叹息。蓦地，心中翻涌起万千浪涛，在树枝光秃秃的尽头，些许紫红色细密微小的嫩芽赫然探出了头，与一旁的白花相映生辉，共同在毫无生气的树干上绽放出了生命的光辉。我喜出望外，惊喜地寻找着，最后竟在许多干枯的枝头发现了这些细小的生命之芽。它们在努力地生长着，那交织在一起的嫩芽仿佛被注入了坚强的力量，在一片荒芜中等待奇迹的发生。

我屏息望着它们，突然我想到了世间的其他一些生命，渺小的、伟大的……不管是怎样的一种生命，它们都以自己的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以自己的方式创造着一个个生命的奇迹。火海抱团逃生的蚂蚁，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小草，悬崖上挺入云霄的青松，寒冬中迎风而立的梅花，还有面前这棵绝处逢生的枯树。它们对生命的执着追求和对生活的乐观坚强，不得不使我敬畏生命。

对着这棵仅有孱花与嫩芽的枯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谢它给我生命的启迪。

《两棵开花的树》写作缘起：

校道上种着两棵异木棉树，一棵在北，一棵在南。每年冬季，便开出一树云蒸霞蔚般的灿烂。在临近期末的一个中午，我散步于静谧安详的校园，看到盛放的异木棉花开始凋零，“当满树繁花开始凋零的时候，我突然想写写校道旁那两棵开花的树”，这个句子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但到底接下来要写什么，我并不清晰，但想写下去的欲望十分强烈。

在思考如何往下写的同时，我又想：这两棵树立在师生每日必经的路旁，这是我和学生共同的生活，他们留意过这两棵开花的树吗？面对这两棵冬日里开花的树，他们有写作的冲动吗？他们会写出怎样的认识和思考？

于是我和学生约定围绕这两棵异木棉树，以“当满树繁花开始凋零的时候，我突然想写写校道旁那两棵开花的树”为文章开头，师生进行续写，题目自拟，从各自的角度来书写自己的认识和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