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胡安逝世，法尔内塞接任，格兰维尔提议宣布亲王为叛徒，法尔内塞坚决反对

对那些不愿意做出选择的中间派来说，选择的权利也意味着危险，因为他们很可能会受到逼迫。这就是为什么三级会议会接受皇帝鲁道夫二世的邀请，前往科隆去参加1579年的和平谈判。1578年10月1日，唐·胡安意外死于瘟疫，并指定法尔内塞为他的继任者。法尔内塞是一位彬彬有礼的贵族，和奥伦治亲王威廉一样，他有与人打交道的才能。他还是一位精明的政治家，相当有耐心，这是唐·胡安所没有的。作为一名将军，他获得了巨大的声誉，尽管他经常因为没有数百万西班牙人的支持而避免采取军事行动。1579年6月，他占领了马斯特里赫特。这对奥伦治亲王的威望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在公众眼中，亲王是马斯特里赫特失陷的罪魁祸首——作为对三级会议最有影响力的人，他本来应该命令他们解救这个城市。皇家阵营攻占了马斯特里赫特，阿拉斯同盟也在国王的领导下回归：在此鼓舞之下，皇家阵营在科隆的和平谈判中提高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再次提出，让所有新教徒离开这个国家（尽管他们为此预留了时间），并将政局恢复到1559年的状况，即议会对王室政府影响不大的状况。^[19]西班牙人并不指望起义军能接受这一点，但他们希望能以此说服其他贵族、城市或省份放弃叛乱。

这一期望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1580年3月，北方各省的执政伦嫩贝格伯爵（Count of Rennenberg）乔治·德·拉兰（Georges de Lalaing）和他在南方的天主教家庭成员一起选择与国王和解。1576年，也就是大规模反抗西班牙的起义发生的那一年，他曾为三级会议的政府服务。一年后，他被任命为弗里斯兰、格罗宁根、德伦特和上艾瑟尔的执政。1578年，他从西班牙人手中夺取了坎彭和代芬特尔，但在他的家族与国王和解的那一年，他也决定回到皇家阵营。正如他的南方亲戚对加尔文主义在佛兰德的传播感到恼火一样，他也被狂热的约翰（拿骚的）在海尔德兰大力推行加尔文主义的行为激怒。格罗宁根市的天主教徒是伦嫩贝格伯爵的忠实支持者，3月3日，该市及其周围地区（Ommelanden）再次宣誓效忠腓力二世。起义军一察觉到伦嫩贝格伯爵对法尔内塞的提议很感兴趣，就迅速控制了弗里斯兰。但是他们失去了德伦特省和上艾瑟尔省的大片地区，伦嫩贝格伯爵占领了那里的城镇库福尔登（Coevorden）和奥尔登扎尔（Oldenzaal）。1581年7月，伦嫩贝格伯爵突然去世，法尔内塞任命弗朗西斯科·贝尔杜戈（Francisco Verdugo）为继任者。贝尔杜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西班牙军事领袖他娶了曼斯费尔德伯爵（Count of Mansfeld，曾任卢森堡执政）的女儿，因而至少算是半个尼德兰人。1557年，他就已经在圣康坦服役，并在最北部省份为王室服务时脱颖而出。^[20]

法尔内塞应该对目前的成功感到满意。1580年和1581年，情况再次发生变化，因为腓力二世打算优先征服葡萄牙。比起支持法尔内塞的进攻，腓力二世现在更支持格兰维尔的提议，即宣布奥伦治亲王为叛徒。在宣布奥伦治亲王为叛徒的判决中，亲王承受了太阳底下的一切骂名：无神论者、重婚主义者、酒鬼、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而牺牲尼德兰的人，以及妨碍国王与尼德兰达成长久和平的人。法尔内塞反对这项声明，认为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亲王并不光彩，因而尽可能地拖延发布判决的时间。虽然这项判决的下达日期是1580年3月15日，但他拖到7月15日才发布。^[21]为了回应判决，奥伦治亲王的工作人员在与亲王协商后写下了《护教书》，为他的行为进行辩护。《护教书》和判决一样充满了诽谤，目的主要是进行宣传，可能是想为亲王的行为辩护。不过，它在谴责亲王的对手时毫不留情。它用最黑暗的语言描述西班牙、西班牙人和西班牙政权：国王腓力二世和阿尔瓦公爵都是残暴的人，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让尼德兰垮台。亲王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反西班牙情绪，但现在是全面战争时期，这是一份旨在诋毁敌人的宣传，已经不是纠结细节和尊重对手的时候了。与过去相反，《护教书》用犀利的措辞表达了反西班牙情绪，意在劝说尼德兰所有迟疑不决的人放弃对西班牙王权的忠诚。总的来说，三级会议中仍有一些人在转向起义军一事上犹豫不决。有件事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那就是他们不想授权出版《护教书》。最终，是荷兰议会授权以四种语言出版《护教书》，其成员还为奥伦治亲王提供了一名保镖。^[22]亲王以他的座右铭“坚持不懈”（Je maintiendrai）结束了《护教书》。这句座右铭最初的表述是Je maintiendrai Nassau，保留了亲王的荣誉、家族和领地。渐渐地，亲王省略了“拿骚”这个词，这一变化可以从1578年的一幅肖像画中看出。在后来的几年里，他赋予了这句话更广泛的含义。例如在给荷兰议会的一封信中，亲王在结尾写道：“我会捍卫你们的决定。”（ce qui par vou sera résolu，je le maintiendrai）由于这个更广泛的意义，这句格言后来出现在荷兰王国国徽的下方。

矛盾的是，法尔内塞在1579年的成功正是他在1580年停滞不前的原因。在《阿拉斯条约》中，他不得不保证会将西班牙军队撤出尼德兰。在政治和军事上，他也有在1580年4月兑现承诺的勇气。这对腓力二世来说是一个额外的福利，因为他能够用这5500名撤出尼德兰的西班牙人征服葡萄牙。^[23]莫克战役的英雄桑乔·达维拉也在这支西班牙军队中，因为手握军队指挥权的阿尔瓦公爵表示，如果没有达维拉他就拒绝离开。法尔内塞还解散了意大利和德意志的军队，就此最终组建了一支完全由尼德兰士兵组成的军队，其中大部分是瓦隆人。由于征服葡萄牙的战争，法尔内塞在1580年和1581年没有得到任何财政支持，这意味着两年来他几乎无事可做。直到1581年11月29日，经过漫长的围攻，他才攻占了图尔奈。^[24]但一周后他对贝亨奥普佐姆的攻击则以失败告终。经过两年的争执，阿拉斯同盟的贵族和议会都承认，没有外国军队，他们根本无法打败起义军。令法尔内塞吃惊的是，是他们自己要求西班牙军队和意大利军队返回尼德兰的。(www.xing528.com)

图5.2 奥伦治亲王威廉的肖像，画像上有他的座右铭“坚持不懈”。捐赠人亚伯拉罕·德·布勒因（Abraham de Bruyn，约1538—158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