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企业海外知识产权保护法研究

在知识产权的竞争上，发达国家处于主导地位。无论在知识产权的数量上还是质量上，发达国家都远远高于中国，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不存在海外知识产权的保护问题。自“走出去”战略实施以来，中国企业在海外面对的知识产权问题，除了逐步升级的专利战，还有商标在海外屡被抢注的长期困扰。

中国企业仍缺乏海外知识产权保护意识，海外申请专利和注册商标数量较低。据统计，前些年，中国企业申请国际专利件数不足22%，这其中，国有企业占主导地位，民营及其他经济类型的企业申请国外专利的比例更小。^[59]相比之下，一些国家的企业对专利的海外注册却予以高度重视。以中药专利为例，薄荷作为地道的中药材，已有8项专利落在美国人手里，而日本一家公司也已经为当归芍药汤、芍药甘草汤等在美国申请专利，并明确提出芍药为活性成分。这意味着，如果中国相关中成药出口到美国，很可能会被以侵犯知识产权的名义扣押或征收高额专利费。中国知识产权局的数据表明，目前中草药国际市场上，日本和韩国已经成了绝对的赢家，品种占80%至90%，而中国的制剂在国际市场仅占3%至5%。

近年来，在国际形势的逼近下，我国申请人向国外及港澳台地区的申请量及授权量都在逐年大幅提高。近三年向国外及港澳台地区申请专利（包括发明、实用新型和外观设计）及被授权的情况是：2010年的申请量为8440件，授权量为2587件；2011年的申请量为10097件，授权量为3447件；2012年的申请量为18451件，授权量为4887件。^[60]这里的申请包括向外国及国际组织的申请，也包括向《专利合作条约》（PCT）申请。

中国企业在境外注册商标的比率也相当低，在此情况下，外国企业抢注中国企业驰名商标事件频频发生。中国驰名商标在海外被抢注的问题由来已久，近年来出现了愈演愈烈的趋势，不仅使这些中国企业遭受了现实损失，而且使他们的财产和商誉，以及未来的市场发展都面临困难。

自20世纪90年代至21世纪初，中国驰名商标在海外被抢注的区域迅速扩大，据统计，截至2005年，中国就有超过80个商标在印度尼西亚被抢注，有近100个商标在日本被抢注，有近200个商标在澳大利亚被抢注，使中国企业在国外的发展大大受阻。^[61]仅仅在2005年11月3日这天就有人向非洲知识产权组织申请了17件中国商标，而这些商标多数为中国大型骨干企业的驰名商标，其中包括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CNPC）、中兴通讯股份公司（ZTE）等耳熟能详的商标。非洲知识产权组织由16个官方语言为法语的国家组成，统一管理各国的商标事务，各国不再建立自己的商标注册和管理机构。商标若在该体系中遭到一次抢注，其地域范围即相当广阔，所造成的危害也相当严重。欧共体商标注册体系同非洲商标注册体系有相同的效果。现如今，我国驰名商标在海外被抢注的情况遍及全球，除了以往发生的代理商或个人抢注商标外，还出现了个别国外大企业抢注我国驰名商标的情况，如西门子公司抢注海信商标。更为严重的是，在有些国家或地区，出现了专门抢注中国驰名商标的企业或个人。(www.xing528.com)

我国许多老字号企业和大型国有企业已经或正在走向国际，虽拥有较高知名度的商标，却缺乏保护自己商标权利的意识。对于我国被抢注的驰名商标，这里仅列举一二：“五粮液”在韩国被抢注；“六必居”“桂发祥”在加拿大被抢注；“英雄”“同仁堂”“杜康”“一得阁”在日本被抢注；“王致和”“老干妈”“洽洽”“今麦郎”“白家”“海信”等在德国被抢注；“竹叶青”“五粮液”“镇江香醋”在韩国被抢注；“飞鸽”“凤凰”在印尼被抢注；“红塔山”“阿诗玛”在菲律宾被抢注；“红星二锅头”在英国和欧盟被抢注；“少林功夫”被多国抢注；“康佳”在美国被抢注；“科龙”在新加坡被抢注；“百度”在韩国、日本及欧盟被抢注；“大宝”在美国、英国、荷兰和比利时被抢注；“安踏”“六神”“雕牌”“小护士”等在香港被抢注；“FOTON”在越南被抢注。此外，“联想”“腾讯”“大白兔”“全聚德”“女儿红”“杏花村”“冠生园”“步步高”“青岛啤酒”“狗不理”“佛跳墙”^[62]等，被抢注的商标不胜枚举。

如前所述，中国企业的产品在美国频频遭到知识产权侵权的“337调查”。而且，中国企业的知识产权还在海外遭到恶意诉讼，这也是“走出去”战略下中国企业知识产权在海外面临的重大挑战。主要案件如海尔案、朗科案、通领科技案、燕加隆公司案、炬力公司案、江淮动力公司案等。虽然个别案件中，中国企业在政府的帮助下，最终胜诉，但大多数情况下，由于巨额的诉讼费用以及企业自身的财力和能力所限，中国企业或者不应诉或者败诉。

当然，一些中国企业在海外保护其知识产权的意识逐渐增强，在发现商标在国外被抢注或专利被诉侵权时，也勇于保护和应诉，出现了一些成功的案例。以下举几例予以说明。中国继电器行业的龙头老大厦门宏发准备进入韩国市场，在发现其商标已在韩国被抢注后，积极搜集各种证据，证明韩国的宏发商标在2004年注册后至2007年的3年时间里从来没有使用过，而自己在马德里、欧盟注册的国际商标，以及在境外各大媒体和著名展会发布的广告材料，足以证明厦门宏发在国内外的知名度与影响力，继而厦门宏发向韩国知识产权局提出韩国宏发应无效撤销的请求。最终，韩国知识产权局裁定对被申请商标予以无效撤销。厦门宏发成功在韩国注册了自己的商标。^[63]“Baidu”商标在欧盟被抢注，百度公司在中国商标局的支持下，积极向欧盟内部市场协调局以及比荷卢法院提交证据材料，通过法律程序维护自己的正当商标权益，使该局对百度公司提起的撤销案予以支持，决定撤销欧洲百度公司在该局抢注的“Baidu”商标。但是，最终，荷兰法庭于2013年8月14日作出判决：驳回中国百度公司所提出的撤销“欧洲百度”公司“BAIDU”商标的要求。^[64]2013年7月，江苏恒顺醋业股份有限公司的“恒顺”商标被秘鲁一公司恶意抢注，恒顺公司在中国商标局的协助下，分析研究相关国际条约和秘鲁商标法律法规，认真准备异议材料，按期向秘鲁知识产权局提交了商标异议申请。^[65]经过积极的努力，秘鲁知识产权局于2014年4月作出商标异议裁定，恒顺醋业公司异议成功，对方败诉且未在法定期限内提起复审。^[66]通过自身的不懈努力，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和核心技术水平，天津海鸥手表集团的“海鸥牌”手表拥有了众多专利，在国际市场上也占有了一席之地，包括在瑞士的日内瓦、巴塞尔、苏黎世、卢塞恩等地都建立了销售专柜。然而，自2008年至2012年，“海鸥牌”手表就遭到瑞士制表厂商发起的四次海外知识产权诉讼，但天津海鸥手表集团积极应诉，最终都取得了胜利。^[67]

在保护企业知识产权方面，中国最基本的法律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专利法》（以下简称《专利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以下简称《商标法》）《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以下简称《著作权法》）三部基本法，以及《反不正当竞争法》，此外，还有它们的具体实施法，包括行政法规和规章。然而，由于知识产权的地域性特点，这些法律对于中国企业海外知识产权的保护却只能起到基础作用。此外，中国保护企业海外知识产权的法律体系主要包括对外贸易法、海关法、国际私法，以及与海外投资有关的知识产权保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