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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川:豹子决战!-在华池上抗大 回忆抗大七分校

时间:2023-07-3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们向豹子川的大自然宣战了!我们有火一般的热情和惊人的毅力,我们用勤劳的双手,迅速改变着豹子川的面貌。一天,我们正在山顶割糜子,马振德同学又想起了豹子,他说:“咱们到豹子川一年了,各类野兽见到不少。也听老乡们说过不少豹子伤人害畜的事,可怎么就没见过?”安三木把吴大爷斗豹子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十分生动。活像豹子咬羊时,他是在场的目击者。

豹子川:豹子决战!-在华池上抗大 回忆抗大七分校

乔连川

一九四三年秋,国民党反动派发动了第三次反共高潮。根据上级的决定,我们从陇东的合水,转移到华池县豹子川,安营扎寨。豹子川!一听这地名,人们自然会联想到这里豹子一定少不了。

当我们身背背包,肩扛镢头,脖子上挎着一袋小米,来到豹子川的时候,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满目荒凉:山川里荒芜了的土地,遍地长着一人多高的野草;稀稀疏疏的山庄,到处是残垣断壁,荆棘丛生。但当我们登上两侧的高山,举目眺望,却是另一幅画面:森林茂密,山路逶迤,郁郁苍苍的林海,宛似层层绿色波涛;那挺拔刺天的白杨雅洁秀丽的白桦,粗壮翠绿的青桐,满坡满岭的山桃野杏……蓦地,不远处草丛中,腾飞起几只披一身漂亮羽毛的山鸡,“嘎嘎”地叫着向远方飞去。山下一条清澈的小溪,汩汩地流着。随着微风,悠悠飘来一阵嘹亮悦耳的“信天游”。豹子川,原是个好地方呀!

我们向豹子川的大自然宣战了!我们有火一般的热情和惊人的毅力,我们用勤劳的双手,迅速改变着豹子川的面貌。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我们便从用树枝野草搭的窝棚里,从潮湿阴暗的山崖下,搬进了亲手打的窑洞。我们一镢头一镢头地开出了千亩良田,收获的糜谷装满了一孔孔窑洞。我们穿起自己缝织的衣袜,烤上了自己烧的木炭火。我们辛勤地劳动着、创造着。我们的思想、感情也在变化着。我们的生活艰苦、充实、幸福,充满着青春的活力!

我们热爱豹子川。我们熟悉豹子川的高山、小路,我们见到过许多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飞禽、野兽,在上山劳动的路上,我们遇到过狼群;在窑洞里学习时候,成群的野猪“光临”了,大白天在我们窑洞顶上拱土、争食、嘶叫。山狸,土獾,黄狐,野兔……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动物。可是,却一直没有见到豹子,为什么豹子川没有豹子?

我们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迎来了一九四四年的金秋。到处是紧张繁忙的秋收景象,满山遍野飘扬着青年的歌声。一天,我们正在山顶割糜子,马振德同学又想起了豹子,他说:“咱们到豹子川一年了,各类野兽见到不少。也听老乡们说过不少豹子伤人害畜的事,可怎么就没见过?”宋佩华同学立即把话接了过来:“那是没让咱碰上!没有豹子,还能叫豹子川?叫个耗子川得啦!”马振德一听,正要回话,只听山坡不远处传来一声:“有!豹子川当然有豹子!”大家循声回头望去,原来是安木林同学送开水来了,他挑着两只满溜溜的水桶,气喘吁吁地走上山来。

值星员吹响了休息的哨音,大家蜂拥到一棵高大叶密的杜梨树下休息、喝水。

马振德舀了碗水,来到安木林跟前,拍拍安木林的肩膀:“三木,你说有豹子,你见过?”宋佩华和另几个同学也都围了过来,听安三木讲个究竟。

为什么把安木林叫安三木?只因为“木林”二字,由三个“木”字组成,加上抗战时,听到日本人有不少叫“三木”的,所以,安木林也被叫成了“安三木”,简称“三木”,这自然包含了戏谑的因素。安木林生来活泼,甚至有点近似顽皮,队上没几个他不开玩笑的,久之,他对“三木”这个雅号,也就有叫必应了。

安三木敞开衣襟,扇着风,慢悠悠地说:“这豹子……我是没见过,可是,有人见过。”“谁?”“老蒙古!”

老蒙古?一听说老蒙古,都不吭气了。这时,安三木抹了把汗,慢条斯理地说:“你们没听说过人和豹子打架的吧!听我给你们慢慢道来。”安三木摆开架式,讲说了起来。

这里,要介绍一下老蒙古。

在我们队的南面,隔着一条小山沟的西坡上,住着一户人家。房东老人已六十多岁,我们叫他吴大爷。吴大爷长得高大魁梧,膀阔腰圆,宽阔的脸上,嵌着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密匝匝的络腮胡子,更使他显得威武。他生来性情刚烈,胆大骁勇。年轻时,为了打赌,竟口衔斗米,一气儿走完十里,大气不出,面不改色,他也曾手握两把利刃,钻进深山老林去找野兽“格斗”,而且专爱斗豹子。我们队的司务长曾经问他这些传说是不是真的,他笑了笑,挽起了袖子,露出一片片、一道道紫红色的疤痕……

这位吴大爷,祖籍绥远,祖祖辈辈在百灵庙一带受苦,后来,辗转到了陕北横山刘志丹领导陕北人民“闹红”的时候,儿子当了红军。因为他的家乡靠近蒙古地带,所以,人们就称起他“老蒙古”来了。

安三木把吴大爷斗豹子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十分生动。队领导和一些同学都找吴大爷打听豹子的事,吴大爷说:“豹子川这地方,豹子实在多,你们是还没遇上。那驴日的可实在是凶‘恶’哩!你们的牛羊要好好地注意防备,特别是你们那羊……”

我们队的羊,是有名的,现在已发展成了有九十多只羊的大羊群了。而且放牧饲养得好,羊儿长得个大膘肥。负责放羊的是段郡同学。

段郡是河北省涞水人。他的故乡以山大出名,“摩天岭”“一角尖”,一听就清楚。山里人会放羊,段郡同学热爱羊群,又懂得一些放牧知识,是个理想的“羊倌”,每天清晨,只见他吆上羊群,领着那只又高又大的黄狗出发了。他不辞辛劳,翻山越岭,过沟爬坡,四处寻找肥美丰富的水草。他一路走着,不时还哼几句才学会的陕北民歌“信天游”。从剧社来的小“艺术家”们,说他“五音不全”。他笑嘻嘻地说:“没关系,我这歌是唱给羊听的!”说罢,还再哼上几句。黄昏,他领着羊群回来了。羊儿“咩咩”地叫着,大黄狗前前后后地奔跑着,他背着一捆野生的石竹苗,是准备做扫把打场用的。羊入圈之前,他一只一只地清点数目,都入了圈,堵好圈门,才放心地回去。

深秋的一天下午,突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八队的羊让豹子咬死了好多只。传消息的人把豹子咬羊的情景描绘得十分逼真,说那豹子如何高大,如何凶猛,还说豹子光吸羊血不吃肉,等等。活像豹子咬羊时,他是在场的目击者。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吴大爷来了,他告诉段郡他们,快到冬天了,豹子要出山觅食,应多加小心,他还去看了羊圈和牛棚。在他的建议之下,队上派人砍来很多又粗又高的木桩,加固羊圈。王万冰指导员和队部的同志,都来亲自检查、布置,嘱咐大家提高警惕,不要掉以轻心。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没有发生事情。像往常一样,段郡和他放的羊群,早出晚归,一切正常。

一九四四年的冬天来到了豹子川,在一个寒冷的黄昏,段郡赶着羊群,走下山来,经过一片灌木丛时,羊群忽地惊跑起来。段郡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羊群已经跑出半里多路。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左顾右盼,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大黄狗朝天狂吠,使段郡更加摸不着头脑。他拔腿便向惊跑的羊群追去,路人见到此情景,都感到奇怪。羊群跑过之处,扬起一片黄尘。

当段郡追羊回圈,已是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他扑向羊舍小窑,只见羊群紧紧地挤在一起,伸长脖子,竖起耳朵,瞪着警惕的眼,急促地喘气,人一走近,羊更加惊慌、混乱。往日羊见了段郡,都有说不出的亲昵,今天他好像成了个怪物。他心情紧张,不知所措。突然,他想到羊入圈时没有点数。于是,他打开窑门,想把羊赶出来清点。谁知受惊的羊哪里来的那样大的力气,拽都拽不出来。幸而在几个同学帮助下,折腾了几次,终于查清:少了一只羊!段郡愣了,怎么少了一只?他不放心,查了又查,还是少了一只,这时,他慌了。急忙报告了队部,王指导员是个遇事不慌、沉稳老练的细心人,他安慰段郡不要着急,启发段郡认真地回忆,那只羊是怎么丢的?会不会掉到沟里?是不是贪吃掉了队?是不是迷了路?为什么羊群惊跑?段郡一边想,一边尽可能详尽地叙述。指导员要司务长带人顺着羊群来路,再去寻找。又笑着对段郡说:“你现在的任务是到羊圈去,做羊的‘工作’,把羊群的‘情绪稳定’下来。”说得段郡笑了。

司务长带着人出发找羊去了。段郡来到羊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羊群的“情绪”总算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可是他仍是闷闷不乐的。

找羊的人回来了,毫无所获。在回来的路上,司务长遇到了吴大爷。吴大爷断定,那只羊是被豹子叼走了。他说,羊群乱跑就是让豹子吓得。

当段郡再去放羊的时候,警惕性提到了无法再高的高度,甚至有点紧张了。他从早到晚,目不转睛地盯着羊群,一天不知多少次地清点羊数。他不时地向四周瞭望,看看哪棵树的后面,或是哪一丛密草中,是不是藏着豹子……他再也没有心思唱“信天游”了。

豹子川下了第一场雪。雪后的一个清晨,甄志英和段郡一同去羊圈。路上,哨兵告诉他们,半夜时分,羊圈附近发现一个大花白影子晃动,听到哨兵的脚步声就跑了。甄志英他们一听,急急来到羊圈,进门一看,二人惊叫一声,都吓呆了,雪地上横躺竖卧着十三只大白羊,遍地是鲜红的血迹和溅起的雪土。细看,羊都是被咬死的,尸体都冻得硬邦邦的。段郡见此惨状,气得跺脚打转转。再到窑洞里一看,羊早已吓得挤成一团。(www.xing528.com)

甄志英拉起段郡,一气儿爬上高坡,奔向队部。队领导听了他们的报告,感到了事情的严重。几位领导立即来到羊圈察看,同学们也涌来不少,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好一阵子没有吭声的王万冰指导员说话了:“这件事,要由我们领导负责,主要是我负责。”段郡一听,急接着说:“指导员,这是我的责任,我请求给我处分!”指导员笑着说:“要是处分,就处分我,我是指导员嘛!”他接着说:“从丢了羊,我就说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可是,我们的牢,没有补好。要说责任,自然要我来负。”说到这里,大家又是一番议论。指导员又风趣地说:“大家都不要生气了,咱们美美地会顿餐吧!这要感谢那只豹子,要不是它来帮忙,我们可舍不得一次就杀这么多羊呀!”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段郡在一旁,说笑不像,说哭不是,表情十分复杂。安三木说他,看来像笑,其实比哭还难看。

尽管还有说笑,一下子被咬死十几只羊,毕竟是件严重的事。队部召开专门会议,认真采取防范办法。这时,不知是谁提了一个问题:豹子会不会再来?队部特别重视这个意见,经过一番热烈讨论和周密地计划,做了一个果断的决定:组织力量,打!

听说要打,像是开了锅。同学们纷纷报名要求参加,有的说自己胆子大,不害怕;有的强调自己曾经参加过战斗;也有的强调自己个子大,有力气……一时,队部被挤得水泄不通,熙熙攘攘吵得几乎翻了过儿。这时,却不见了段郡。原来,他悄悄地回到班里拿枪去了。果然,最后决定打豹子的三人中就有段郡,其他二人是甄志英和孙英秀。

按照制定的打豹子方案,羊圈周围又增埋了不少碗口粗、一丈多高的木桩。作为羊舍的几个小窑,变成他们打豹子的“工事”。窑口用树桩堵起来,只留下能够伸出步枪的孔隙。他们三人,埋伏在窑里。在羊圈里的树桩上,拴一只白羊,作为诱饵,待豹子追逐饵羊时,目标明显,距离仅十来步,开枪射击是很容易击中的。大家对这个战斗方案充满了信心。段郡对指导员说:“豹子不来,算它命大;只要它来,准叫它有来无还。”王指导员显然为大家的战斗热情所感动了。他一再鼓励、叮咛、提醒大家,要胆大心细,豹子可是很凶猛的野兽啊!

段郡他们三人细心地擦拭着步枪和子弹。他们在各自的“工事”里,铺上了草,他们要在小窑里,匍匐一个漫长的寒夜。突然,安木林来了。他一脸的严肃、沉重,眉间蹙了个大疙瘩。段郡问他:“三木,你来干什么?”“我来看看你。”“我有什么好看的?”安木林长叹一声:“我们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段郡不知其中蹊跷,不大在意地说:“为什么?”安木林拉长了腔调:“我担心你打不上豹子,让豹子把你‘迷西’了。”说罢,憋不住大笑起来。段郡这才知道受了捉弄,伸手去揪三木的耳朵。安三木人小、灵巧,在一片笑声中,连蹦带跳地跑了。安三木这一场恶作剧,倒使气氛活跃了些。

夜晚降临,喧闹的豹子川安睡了,好静的夜呀!

打豹子的人,按时潜入小窑。他们把洞口堵得十分严实,三个小窑伸出一排三个黑黝黝的枪口,指向拴着饵羊的方向。他们最后一次抹拭了手中的步枪,压上不知擦了几遍的子弹。眼睛紧紧盯着窑外黑暗的空间,不时瞅一眼那只可怜的饵羊。他们凝神听着,耐心地等待着那只凶残的猎物到来。

雪后的夜晚,漫长而寒冷。一阵风吹过,扬起阵阵雪沙。约在十点多钟的时候,突然羊群急剧地骚动。窸窸窣窣乱作一团,几个人立刻警觉起来。霎时,圈外传来急促的利爪爬树的声音,紧接着“嗵”的一声,从栅栏上跳过一只白色的庞然大物。它刚一落地,就呼地扑向饵羊。可怜的羊子,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扑倒在地咬死了。就在这急为短促的一刹,“啪啪啪”枪响了。随着枪声,只见那猛兽大吼一声,宛似平地骤然腾起一股旋风,蹿了起来,咆哮着在地上乱扑,急剧地转了几个圈子,“嗖”地一纵,跃过一丈多高的木桩,跳出圈外,急慌慌地向远方跑去。打豹子的人,一时竟然不知所措,眼巴巴地看着那家伙跑了。

山坡上传来队部通信员安贵民的喊声:“是不是打住了?”段郡他们抽掉洞口的木桩,走了出来,点燃起桦树皮,照亮了羊圈。只见那木桩上的树皮全被利爪剥光,落了一地。饵羊早被咬死,躺在雪地上的血泊里。

初战不利!打豹人真有说不尽的懊恼:多难得的机会呀!枪口距离猎物只有十多步远。是惊慌,是紧张,还是掉以轻心?为什么过早地开了枪?当打出第一枪之后,那猛兽又是咆哮,又是狂跳,为什么不再连续射击?怎么竟被那家伙惊得目瞪口呆,像看热闹一样地让它跑了呢?其实,他们的枪膛里,都顶上了子弹,就是没有扣动扳机……

王万冰指导员听了情况汇报,又到羊圈亲自看了一遍,他见几个人的情绪不够振作,热情地鼓励他们说:“你们都是好青年,就是没有打豹子的经验。虽然没有打好第一仗,但是有了经验。如果要是再打,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是不是?”几个人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总觉得不是味道。

第二天清晨,突然有人发现,羊圈外面的雪地上,有带血的兽蹄印子。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大家顺着带血的蹄印追踪查找,到了一个山沟口上,蹄印不见了。怎么回事?是兽蹄沾上了被咬死的羊血,还是它自己被打伤了?对此大家有不同的猜测、判断。后来,还是请教吴大爷。他来到羊圈,仔细察看了被咬死的羊,又看了血迹,比量了兽蹄印的大小。他说:“这是只老豹子,厉害得很哪!”人们急着问他,豹子会不会被打伤,吴大爷说:“这就难说了。”来看热闹的安三木,突然又提出:那豹子会不会再来呢?这一句话,把大家说得笑了起来。已经挨了枪,还敢来?长几个脑袋?不少人认为安三木这是瞎说一气,不屑一谈。也有的同学说,三木这意见值得考虑,兽性难改,记吃不记打!这时,吴大爷说:“狼虫虎豹,生来性野,豹子更是厉害。会不会再来,谁也说不定,你们更要小心才行。”

有备无患。队部决定:继续做好准备,当晚再打。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打豹子的人早早地进了羊圈,埋伏起来。雪后的寒夜,气温已是零下三十多度。他们进了窑,功夫不大,周身就凉透了。单薄的棉衣,粗线羊毛袜,一双单布鞋,怎么能抵御住那透彻骨髓的寒气?靠的就是青年人胸中的一团火和钢铁般的坚强毅力。远方,不时传来阵阵狼嚎。月光洒满大地,白雪皑皑的原野,闪烁着清冷的光。

后半夜了,他们的两腿冻得麻木酸痛,又饿又困。眼看离天亮不远,还不见有什么动静,估计那猛兽是不会再来了。

突然,圈外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由远而近——来了。他们一听,精神为之一振,食指下意识地伸向了扳机。他们屏息凝神向窑外暗夜搜寻着。啊!看到了,透过木栅,只见一个白的东西在走动,待走到木桩栅栏前,站住不动了。它好像是向四周在窥探着什么,猛地,它纵身一跃,蹿过了栅栏,“扑通”一声,落了下来,俨然像是倒下来一堵墙。只听猛兽喷着粗气,走到窑洞口周围,“噗噗”地嗅着。转了几个圈子,突然猛地转身一扑,叼住了饵羊,羊一声惨叫,接着就是皮肉的撕裂声。说时迟,那时快,“啪”的一声,第一枪响了,紧接着三支步枪同时射击了。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只见那庞然大物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怒吼一声,一蹿而起,张牙舞爪,急速地向栅栏扑去,还没有爬上去,窑内又打出了一枪。那家伙拼命挣扎,再也爬不上去,“嗵”地一声,掉了下来。它躺在地上,急剧地翻滚,吼叫着乱扑,四只利爪拼命在地上乱抓。不一会儿,不再吼叫了,随着也不再翻滚,不再喷气,渐渐地不动了……

极为短促而又十分令人紧张不安的沉寂……是打死了,还是打伤了?

他们三人端着枪躬身出了窑洞,紧紧靠在一起,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不敢轻易接近它。如果那凶狠的家伙没有死的话……尽管山坡上又传来阵阵喊声,他们也顾不上回答。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断定豹子是死了。用枪捅捅豹子,一动不动。几个人一比画,豹子足有五六尺长,细看,全身长满美丽的花斑,段郡踢了死豹子一脚:“妈的,你也有今天。”说着,还要再补一枪,以解心头之恨。大家劝说着,已经打死,也就算了。此时,他们三个人不约而同地举起枪,向着黑暗的天空,齐射三枪。甄志英和孙英秀朝着山坡上,用兴奋得有点发抖的声音高呼:“打死了!打死了!”

“打死豹子了!”喊声立即回响在豹子川的森林、山谷、夜空,顿时山坡上、川道里,到处飘动起燃烧桦树皮的火光。胜利的呼唤,喧哗的人群,红彤彤的火光,豹子川的严寒冬夜沸腾了。

大队首长来了,走在前头的是老红军黄荣忠副大队长,还有兄弟队闻讯赶来的同学们,吴大爷领着小孙女也来了,大家迎着刺骨的寒风,踏着厚厚的积雪,为这共同的胜利祝贺来了。

狭小的羊圈被挤得水泄不通,人们拥挤着观看那只躺在地上的死豹子,它全身长满了美丽的白斑点和花纹,几处弹孔流出的血,已经凝结成紫色的血块。那尖锐锋利的爪子,还深深地抠在地里,坚硬如石的冻土被抓了有半尺多的深坑,大家看了,不由得啧啧吐舌。

黄副大队长向打豹子的同志一一问候。他深情地说:“你们都是好青年,从晋察冀到豹子川,经历了一个很大的变化。我们为你们的进步高兴。”黄副大队长告诉大家,入冬以来,全大队的羊被豹子咬死了不少,你们今天给豹子川除去一大害。可是,应当记住,豹子川可不只这一只豹子,何况,还有别的野兽。”王万冰指导员更是高兴,他对大家说:“我们要记住一条,野兽这家伙是不可怕的。只要想办法对付它,是一定可以把它打死的。”

天亮了。人们仍然络绎不绝地涌来,大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为了让大家分享共同胜利的果实,豹子肉给各队都分了一些,让大家尝尝鲜。豹骨送大队卫生所,配制药用。“豹死留皮”,我们把豹子皮拿到西华池去卖,卖了钱,再买些羊,扩大畜牧业。

不几天,去卖豹子皮的甄志英他们回来了。他绘声绘色地述说着卖豹皮的经过,他说,我们的豹皮,轰动了西华池,懂行的都说,这是一只很难碰上的大金钱豹。这么好的东西才卖了两万七千元(边区币)。大家一听,忙问缘由,他说:“卖豹子皮,要带豹子舌头,才能把豹皮梳理得柔顺漂亮,没有豹舌,再好的豹皮也不值钱。”这时,大家叽叽喳喳地议论:“咱们的豹子舌头呢?”安木林悄悄地说,早让司务长炒着吃了。队部叫甄志英用卖豹皮的钱买回来三根皮带,打豹子的三位同学,每人发给一条,算作奖品。

打豹子的胜利,鼓舞了我们,也使放牧牛羊的人们,增强了信心,在不长的时间里,我们的羊群又扩大了。

每当太阳从东山背后升起,段郡和过去一样,赶上羊群出发;每当暮色悄悄降临,他又领着羊群下山。他亲昵地喝叫着每只羊的名字,身后,还是紧紧地跟着那只又高又大的黄狗。他又唱起了“信天游”,比过去唱得更好听了,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是在他的肩上,多了一支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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