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炊事班：回忆在华池上抗大七分校的共同生活

曹　勇

我们女生一队只有五个男同志——队长、管理员、司务长、炊事员、通信员。除队长到校部参加整风外，其他同志全部去东华池上山开荒、种冬菜去了。因此，我们只好成立了一个女炊事班，记得当时翟佳是伙食委员，负责连队伙食调剂和杂务。我是代理司务长，跑外勤。其余还有袁淑荣、苏英贤等同学。我们完成分工任务后，便协助做饭。

我们这个女炊事班都是由学员组成的，整天和大家生活在一起，学习在一起，战斗在一起，同甘共苦在一起，所以最能体谅大家，有一种姐妹深情。当我们看到同学们在紧张而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身体不断消瘦时，感到格外难受和心疼，总想在我们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把伙食搞好。“人是铁、饭是钢”，叫她们吃饱肚子，劳动才有力量，才能保证身体健康。

在研究如何在困难的条件下搞好伙食的问题时，苏英贤同学说：“把糜子磨成面，压饸饹吃。”翟佳同学说：“也可磨成糁子蒸饼子吃。”袁淑荣同学也说：“向老乡换些豆子，生豆芽，做红豆米饭。”最后大家一致的意见是把伙食节余的钱买几头猪和几只羊喂起来，给同学们改善伙食。大家一心一意为同学着想，为了搞好伙食献计献策。

其实炊事班的同学们也很辛苦，四个姑娘做一百三四十人的饭菜，每天都是早起晚睡，从不多吃多占，从不搞特殊，连一口好饭菜都舍不得吃，我们就是这样关心和体贴着每个同学。

我们买了猪，更增加了我们的劳动量，也就更加辛苦了。每天还要到山沟里拔青草、打猪食，夜间还得操心，怕狼把猪吃了。经过几个月的昼夜操劳，功夫不负有心人，小猪长成大猪了！越长越肥了！全身又黑又光滑，肚子大得像扣了一口铁锅一般，拖拉在地上，看样子足有一百多斤，实在喜人。

不久队部决定杀一头大猪，过八月十五给大家改善生活。让大家解解馋，同学们听了非常高兴，消息很快传遍了全队。“要杀猪了！要吃肉了！”大家像小孩盼望着过年一般，希望这一天很快来临。(www.xing528.com)

杀猪这个活儿，一般男子汉都不会，别说一个青年姑娘了！她们一般连只鸡都未杀过，要想把一头百十来斤的活蹦乱跳的大肥猪杀死是多么不容易呀！请老乡杀吧，据说杀猪是喜庆事，还要请杀猪师傅吃饭、喝酒，还要把猪下水（肠、肚、肺、肝、头、蹄）全部送给杀猪人。我们一合计，这都是做凉菜的上等肉，也是大家最喜欢吃的，都送给人家太心疼了，打心眼里舍不得！一个同学勇气十足地说：“武松一个人能打死一只猛虎，我们三四个‘女八路’还杀不死一头猪？”这话鼓起了大家的勇气。七嘴八舌地说：“我们在前方还得打日本鬼子哩，现在连头猪都不敢杀，还算得上什么‘女八路’呀！”于是异口同声地说：“杀！咱们还是自己杀！”

但是决心好下，做起来难。当我们跳到猪圈捉猪时，那肥大的猪张着大嘴，哼哼着向我们冲来，此刻猪没有被抓住，反倒吓得我们乱叫，退到猪圈的墙角，搞得满身是猪粪，弄得十分狼狈。于是我们又壮大了胆量，去抓猪的耳朵，又几乎被猪咬伤，我看硬攻不行，还得智取。马上跑回伙房，拿来一些锅巴，扔给它吃。猪只顾吃锅巴，我们就来了个突然袭击，几个人齐上，抓住了猪的后腿，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猪捆起来。

猪是抓住了，但“杀”这一关就更难了，谁都不敢下手。大家齐声说：“翟佳，你长得胖又有劲，还是你杀吧！”她刚拿起刀向猪脖子上一捅，猪就拼命叫，拼命挣扎，吓了她一跳，差点把她摔倒，刀子也掉在地上。同时，把我们几个按猪的人也蹬了个趔趄。第一次杀猪失败了，又来了第二次，我拿起了杀猪刀向猪跟前走去，虽然我小时在家过年时爱看杀猪的，这次真的叫我杀猪了，也确实有些胆怯，心“怦怦”地直跳。同学们鼓励我：“不要怕，我们给你当保镖！”我鼓足了勇气，用尽全力，对准猪的脖子猛刺了一刀，猪血立即喷了我满脸，全身，大家高兴地说：“成功了！成功了！还是曹勇行！”从此，杀猪、宰羊的事都是我们自己动手。就是八月十五杀牛，也是我们自己干的。

猪杀了，毛褪了，要想把生猪肉变成熟食，还要付出辛勤的劳动！为了叫大家改善伙食，我们头天半夜未睡觉，就准备煮肉，洗肠、肚、蹄、头等。这天又起得特别早，精心做着各样菜，特别是做的那个凉拌菜更惹人喜欢，鲜嫩的黄瓜、豆角绿得像翡翠，西红柿红得像玛瑙，乳白色的粉条透明发亮，再和香喷喷的猪头肉、肥肠等拌在一起，又加上些酱油、醋，真是香喷喷得诱人，真比山珍海味还好。

会餐开始了，有的爱吃肥肉，也有的爱吃瘦肉，有的爱吃凉菜，也有的爱吃热菜，也有的互相开着玩笑：“你不是说豆腐是你的命吗？”“哎！有了肉，命都不要了！”大家边说边笑边吃，兴高采烈地美餐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