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知名财经评论家水皮回忆这场改革启动时的往事说,2005年4月8日的下午,监管层的负责人专门约谈水皮,话题是之后即将展开的股权分置改革试点。为了说服水皮这个“反对派”,负责人耐心地拿A股和H股举例说明,股权分置改革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股改的核心就是非流通股股东向流通股股东赎买流通权,俗称“补偿”。如果彼时发,那么A股彼时和H股尚有30%的溢价,大股东尚有支付对价的空间,散户还有一定的补偿;如果彼时不发,那么从趋势上看A股和H股就会自然并轨,那时不但没有支付对价的空间,即便连对价支付的理由也会荡然无存。
结论就是,既然早晚都得改,早改比晚改要主动,早改还有支付对价的可能,晚改则什么都没有。
监管层找水皮谈话时,上证指数尚在1300点徘徊,负责人判断支付对价后会在1000点找到支撑,而如果任由指数下落到1000点,不光A股、H股自然并轨,流通股和非流通股也会在净资产附近完成接轨,中小散户不得不接受无对价全流通的现实,竹篮打水一场空。
后来事态的发展也确实如此。2005年4月29日,中国证监会主席尚福林终于说服了国务院,开始宣布要从根子上解决股权分置的问题,当天上证指数收盘是1159点;到了2005年6月6日,正在执行第一批解决股权分置试点的公司在网络投票时,上证指数跌穿千点,最低为998点。
“这一切不是偶然的,中国股市就是一个政策市,行情是由政策发动的,也是受政策影响的。”浸淫股市多年的水皮,直到今天依然认为政府这只“有形的手”太过强大。
股权分置改革的过程中,充满了各种戏剧性的场面。三一重工是参加第一批试点的四家公司之一,它的董事长梁稳根被冠以“湖南首富”。在2005年5月14日约见媒体时,梁稳根抛出了日后被媒体热议甚至怒骂的“猪论”:“一头大猪带着一群小猪,墙上挂着一桶猪食,如果大猪不把猪食拱下来,小猪就一点都没得吃。现在,大猪将猪食拱下来了,一群小猪就开始闹意见,要求得到更多,这怎么行?”(www.xing528.com)
财经作家张志雄后来在文章中说,梁稳根在为包括自己在内的非流通股股东表功,他似乎在为所有股东的利益服务。但包括梁稳根自己,谁都明白非流通股股东才是这次股改的最大受益者。如果在过去,人们再怎么表示愤怒,梁稳根都可以毫不在乎,但这次他不仅让手下数次道歉,而且“大猪”修改了补偿方案,向流通股股东支付对价的方案是10股送3.5股和8元现金。
事实上,股改一定意义上是一场经典的造富运动。《21世纪经济报道》报导了一个因投资“法人股”而暴富的名人刘益谦。文章有些酸溜溜地说,“这位个体户出身,投资过从国库券到股票认购证、法人股等各种凭证的上海人,目前频繁出没在保利、嘉德等拍卖现场”,俨然就是一个新贵。
股权分置改革也令林劲峰的财富激增。股改后林劲峰持有的这些法人股陆续开始解禁流通。由于有的公司对法人股解禁提出了具体的时间表,从而导致未能在最佳时间点出售,不过林劲峰这三单法人股投资基本上都在2007年至2008年间悉数抛售完毕,其中天津港的年复合回报率高达111%,宁沪高速的年复合回报率为45.45%,招商银行的年复合回报率为108.37%。
“法人股投资到现在,我只留了茅台,其他的都卖了。”林劲峰说。
随着股权分置改革的推进,市场情绪开始回暖。无论筹资额、投资者入市数、市价总值、流通市值还是成交金额,在2005年至2007年之间都得到了一个空前大的增长。这波牛市行情也被市场投资者称为“股改行情”。股改让投资法人股的人赚到了钱,“久旱逢甘霖”的散户也纷纷在这轮牛市中解套。不过,这个市场里总是有人喜、有人忧。很多年后,还有很多散户投资人被这场牛市中的高价股票深度套牢,那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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