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昌起义及各省革命洪流的冲击之下,时任陕甘总督长庚、东三省总督赵尔巽、新疆巡抚袁大化、伊犁将军志锐等密谋拥宣统西迁,企图据西北和东北地区与革命军对抗。1912年1月7日,杨缵绪、冯特民等发动起义。经过一宵血战,占领了伊犁将军署所在地---惠远城。因为清代以迪化为中心的新疆和伊犁是分治的,所以伊犁军政府的首领称为“新伊大都督”。1月8日,冯特民等人抓获志锐,押赴官钱局前枪决。2月22日,《新报》开始以新伊大都督府机关报名义创刊,自称是《伊犁白话报》的继续,但不接受私人捐款。《新报》在惠远城原《伊犁白话报》社址出版,冯惕广任经理,郑醉弇为编辑。《新报》第一版主要是南京临时政府、各省革命政权、伊犁政府机关与群众团体和各方面来往的“公电”,揭露英、美、俄、德、日等帝国主义国家干涉破坏中国革命,乘机扩大对华侵略的“译电”,以及各种署名的“社论”和“评论”。此外,还有专门记载各省、区宣布共和情况的“共和政体成立史”,后改为专门记述各界要人谈话和政见的“中央新闻”。第二版主要是“本省新闻”,此外还有“译报”“文告”“杂记”“时评”及副刊性文字。《新报》的编辑方针十分明确,认为报纸“可以输出新智识、新思想、新道德,以贡献于社会”,“不因势力为转移,不挟党私而立论”,强调“为舆论之代表,为政府之监督,是报纸之天职也”[4]。
《新报》创刊时,伊犁革命军正与新疆巡抚袁大化的清军激战于精河、乌苏一线,对民军固尔图之役的被围、溃败并不讳言“伤亡甚多”,对沙泉子之胜做详细报道,也能实事求是地披露“亡亦不少”。1912年2月12日宣统帝下退位诏书,授权袁世凯组织临时共和政府,袁世凯于3月10日在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随即电令新疆巡抚袁大化宣布共和,与革命军进行和谈。3月17日迫于省内外形势袁大化宣布共和。4月25日袁大化被迫辞职,推荐喀什道尹袁鸿佑继任都督,5月7日喀什哥老会势力袭杀即将赴任都督的袁鸿佑,5月18日,镇迪道兼提法使杨增新被任命为新疆都督。
杨增新以重金高官收买冯特民,冯不为所动。杨增新便运用政治手腕,先任命杨缵绪为喀什提督,随后对其多方掣肘,杨缵绪便于1913年8月中旬借奔父丧为名,改装易服回到湖北故乡。杨增新又收买叛徒匡时,勾结陕甘军人和回族军官发动兵变。1913年10月26日,时任代理伊犁镇边使的冯特民与20多名革命党人在兵变中遇害。政变后,《新报》随即停刊,改组为《伊江报》出版,杨增新政权稳固后,《伊江报》也停办。
杨增新字鼎臣,云南蒙自人,出身于官僚家庭,1889年考中进士,曾先后担任过甘肃中卫县知县、河州知州和甘肃武备学堂总办。他对旧学颇有根基,熟悉历代封建帝王驭人之道。在陇右少数民族地区从政近20年,有丰富的统治边陲落后地区的经验。他自奉俭约,不讲求排场,不追求声色享受,不受馈赠,不纳贿赂,但自有其生财之道,在天津、大连均有他的别墅、洋楼。杨增新平时风趣健谈,平易近人,没有官僚架子,城府很深,善于随机应变,手段果敢阴狠。他常说“西出阳关无好人”,意思是,新疆远在塞外,汉人千里迢迢来这儿当官,无非是来搜刮民脂民膏,到时候一走了之。汉人肯出来当兵只有游民,而游民是最难驾驭的,他们大多参加帮会,一旦受到特殊人物的鼓动,这局面就难以收拾。他认为新疆90%以上的居民信奉伊斯兰教,招募回族当兵足以弹压汉人,汉人制服了,还可以帮助制服其他少数民族。他的经验是运用地方人羁縻地方人,不能单纯依靠武力镇压。最令他头疼的是哥老会的势力,因为这些人是亡命之徒,但这些人没有文化、没有理想,他便采取金钱利禄来笼络、收买、离间,最终加以消灭。
民国初年,十月革命成功,帝国主义企图煽动新疆政权协助沙俄出击红军,借机进行干涉。杨增新对此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认为俄国革命情况复杂,俄国革命起于贫富不均,不是武力所能遏止的或消灭的,俄新党有大多数人拥护,胜利也将是必然的。新疆最好置身局外,免得引火烧身,外国怂恿新疆出兵,别具肺腑,不可上当。由于坚决采取不干涉主义,新疆的政局得以长期保持稳定。杨增新当时有这样的认识也确实不容易,但他毕竟是北洋军阀系统的封建统治者,他只希望人民同统治者的矛盾缓和到不至于发生激变的程度。他深深知道在当时那种专制社会里,要禁绝贪污腐化,要禁绝上层人物不鱼肉人民是不可能的,把局面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避免出乱子就是了。他把羁縻和牵制少数民族的封建上层人物作为治理新疆的核心政策。他常说,羁縻了头目人也就是羁縻了老百姓。羁縻和牵制是杨增新统治新疆的两种相辅相成的手段,即不触动这些上层人物的既得利益,但限制他们继续扩张,并以其他上层人物的势力来牵制过度的扩张和发展。(www.xing528.com)
杨增新明知新疆的实力不足以问鼎中原,但也不愿内地军阀势力插足新疆,因此坚持采取闭关自守的政策。他一直拒绝北京政府往新疆分派官吏,也拒绝向新疆派送学生和遣送垦民、罪犯。1915年后建立出入关的护照制度,即无论何人没有新疆最高当局的批准,不能离开新疆,也不允许进入新疆。新疆同内地和国外书信往来,每封都得检查,各地报纸寄入新疆,除杨增新本人特许外,一律不准投递。新疆没有新闻报道机关,没有报纸,更没有剧院、文化馆。在杨增新的愚民政策统治下,新疆全年教育经费仅10余万元。他创办的蒙哈学校,招收的是蒙、哈上层分子的子弟,培养一批忠于自己的蒙、哈干部,以应付民族解放的时代潮流,防止共产主义思想对少数民族的影响。他创办的一所俄文法政学校,也是为培养一批本地出身、家有恒产的外交干部,以避免在同苏联的外交接触中,接受共产主义思想的影响。杨增新将自己统治新疆的权术与经验,总结为一副对联,贴在省长公署的大堂上。这副对联是:“共和实草昧初开,羞称五霸七雄,纷争莫问中原事;边庭有桃源胜境,狃率南回北准,浑噩长为太古民”。这副楹联形象地反映了一位老于世故的政客甘心落后,闭关自守维护其封建统治的心态。据目前掌握的资料,在杨增新统治的17年中,新疆仅于1915出版过一份纯属政府公报性质的《新疆公报》,1918年出版过不定期的刊物《天山报》。此外,在新疆斜米出版过一种名为《自由论坛》的杂志。杨增新不曾办过真正的新闻传媒,民间自办报刊是非法的,即使是具有一定政治地位的政府官员也不允许私办刊物。包尔汉在《杨增新统治时期》一文中有这样一段记载,“我平素也认为杨增新施行的是愚民政策,利用民族间矛盾来巩固他一己的统治。他对待我个人固然不错,但是新疆的黑暗现象,我认为必须革命。为此,1922年,我曾与好友米尔扎江秘密出版刊物《新生活》”,提倡“不抽烟、不喝酒、多读书”。我常以“昆托厄德”(日出)的笔名撰写文章。《新生活》每期100份,每份10余页。印好后,米尔扎江委托他的店员秘密散发。但刚出了两期,即被米尔扎江的妻兄发现,以此要挟,《新生活》只好停刊[5]。
在靠近新疆的苏联边境城市塔什干曾出版过华侨们自办的维吾尔文《解放报》,该报经常刊登新疆的消息,特别是有关新疆地方官吏贪污腐化和欺压当地居民的报道。杨增新也曾命令他的属员将译文抄送给地方官员们阅览,目的是警告地方官员,如对自己的贪污行为不加以收敛,将会给予严惩[6]。
在杨增新闭关政策和愚民政策的控制下,新疆的经济形势十分严峻,财政赤字完全靠发行纸币弥补。从1912年到1927年,16年间新疆财政赤字已高达4 960余万元,这笔巨款全部由发行纸币来弥补,实际上是把亏损转嫁给平民,势必引起通货膨胀。他明知滥发纸币“使人民增加无穷之负累”,但作为反动的封建统治者他无法放弃这种掠夺劳动人民财富的手段。据杜恂诚《民族资本主义与旧中国政府》一书对1927年前全国商办、官办、官督商办、官商合办及中外合办企业的统计,资金在1万元以上的企业和资金在5万元以上的金融机构全国约有3 600家以上,而新疆只有3家,即官商合办的伊犁制革厂、商办的迪化乾和制革厂和新疆地方政府办的兴殖银行。由此可见新疆经济发展水平的低下。
1928年7月7日,杨增新被部下军务厅厅长兼交涉署署长樊耀南刺死,结束了他在新疆的17年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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