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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旄丘》和《鶹鷅》的关系:出土文獻研究成果

时间:2023-07-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此基礎上,我們再來看楚簡《鶹鷅》。《鶹鷅》的第四、五句作“變栗(鶹鷅)之羽含可,子何舍=(舍余)含可”。這不僅與《鶹鷅》前後文意相一致,也與《旄丘》中所反映出來的“流離”的性質相符合。根據這一現象,我們可以推定《鶹鷅》基本上采用的是兩句一换韻的結構。王先謙指出《韓詩》“拚”作“翻”。另外,《毛傳》解釋《小毖》此句詩時説:“桃蟲,鷦也,鳥之始小終大者。”

《旄丘》和《鶹鷅》的关系:出土文獻研究成果

上文已經指出,《毛傳》所謂“少好長醜”的提法或許是對“流離”生態特徵的總結,那麽“流離”這種鳥在幼小的時候應該是具有惹人喜愛的外表的。即使我們不采用《毛傳》的這種提法,《旄丘》本文中用“褎如充耳”來呼應“流離之子”,也足以説明“流離”具有華美的外貌。

在此基礎上,我們再來看楚簡《鶹鷅》。《鶹鷅》的第四、五句作“變栗(鶹鷅)之羽含可,子何舍=(舍余)含可”。“舍”字下有重文符號,曹錦炎先生將其釋爲“舍余”,認爲舍是給予的意思,“舍余”即“給我”,與第一句“遺余”同義。筆者以爲這一説法值得商榷。通觀《鶹鷅》的行文結構,第一句交代“鶹鷅”的來源是别人所贈予,即“遺余”;以下各句兩兩排比爲文,對“鶹鷅”的性質作具體描述,第二、四、六句均從“鶹鷅”的體貌特徵賦入,第三句以及位於第二簡的最後一句均以“鶹鷅”的品格特性作結。這樣看來,第四、五兩句“鶹鷅之羽,子何舍余”所表達的内容應該與前後相一致,若僅是重複説明爲别人所贈,則不僅與“鶹鷅之羽”没有直接的意義聯繫,而且也與整體的結構相衝突。

筆者以爲此句應該讀作“子何舍舍”。“舍”與“澤”、“釋”相通,《詩經·鄭風·羔裘》“舍命不渝”,《管子·小問》引作“澤命不渝”,胡承珙説:“舍猶釋也。……《史記》徐廣注:‘古釋字作澤。’《周頌》‘其耕澤澤’,《爾雅》作‘釋釋’。《周禮》鄭注:‘舍即釋也。’《士冠禮》注:‘古文釋作舍。’”〔6〕舍爲魚部字,釋、澤均爲鐸部字,古音魚、鐸陰入對轉,三字聲韻相近,可以通假。而“澤”、“釋”、“繹”等字都从“睪”得聲,同爲鐸部字,也可以互通。《楚辭·九辯》“有美一人兮心不繹”,王逸注:“常念弗解,内結藏也。”〔7〕以“解”釋“繹”,則“繹”即“釋”也。《詩經》中有“繹繹”,《魯頌·駉》“以車繹繹”,馬瑞辰云:“繹與驛通,《廣雅》‘彭彭’、‘驛驛’並云‘盛也’。”〔8〕據此,則“舍舍”大概可以讀爲“繹繹”,“子何繹繹”正緊承上一句“鶹鷅之羽”,感歎“鶹鷅”的羽毛之盛。“子”在此指代“鶹鷅”,“何”字則表示對雖然有“欲衣而惡枲”、“不織而欲衣”的劣行卻依然羽毛華麗的現象的疑惑以及憤慨。這不僅與《鶹鷅》前後文意相一致,也與《旄丘》中所反映出來的“流離”的性質相符合。

楚簡《鶹鷅》的韻腳極爲整齊。除去“含可”這一固定的句尾語氣詞,共有七個韻尾,分别是:栗(質部)、止(之部)、枲(之部)、羽(魚部)、舍(魚部)、飛(微部)、衣(微部)。根據這一現象,我們可以推定《鶹鷅》基本上采用的是兩句一换韻的結構。也就是説,第二、三兩句爲一個段落;第四、五兩句爲一個段落;而第六句、也就是第一簡的最末一句,與第七句、也就是第二簡的唯一一句,二者很有可能也同屬一個段落,二者在意義上似乎也可相連;考慮到第一句是一支完整簡的開頭,那麽第一句之前其實應該至少缺少一支整簡,大約七句、四十五字左右的内容。〔9〕(www.xing528.com)

《鶹鷅》第二、三句“鶹鷅之止含可,欲衣而惡臬含可”與第四、五句“鶹鷅之羽含可,子何舍舍含可”各爲一段,卻又明顯排比成文。因此,筆者以爲“鶹鷅之止”的意思應與“鶹鷅之羽”相應,“止”字當讀爲“趾”。古籍中有稱“鳥趾”的先例。《禮記·曲禮下》“雉曰疏趾”,孔穎達《疏》云:“雉曰疏趾者,趾,足也。雉肥則兩足開張,趾相去疏也。《音義隱》云:雉之肥則足疏。故王云:足間疏也。”〔10〕禰衡《鸚鵡賦》中也説:“紺趾丹觜。”〔11〕“鶹鷅之趾”即是從“鶹鷅”的腳爪賦入,其“欲衣而惡枲”正是手腳不勤的表現。這或許比曹錦炎先生將“止”釋爲“鳥棲息”更加切合文意。

此外,關於第六句“鶹鷅膀飛”的“膀”字,原字从羽、从目、从旁,曹錦炎先生釋爲“膀”字,然而“膀飛”甚爲不詞。筆者以爲此字或當讀爲“翻”。“翻”爲滂母元部字,“旁”爲並母陽部字,並母、滂母均爲唇音,陽部、元部主要元音相同,二字聲韻俱近,可以通假。《詩經·周頌·小毖》中云:“肇允彼桃蟲,拚飛維鳥。”王先謙指出《韓詩》“拚”作“翻”。〔12〕鄭玄的注也以“翻飛”釋之。則“拚飛”實即“翻飛”,形容鳥飛翔之貌。另外,《毛傳》解釋《小毖》此句詩時説:“桃蟲,鷦也,鳥之始小終大者。”鄭玄則説:“始者信以彼管蔡之屬,雖有流言之罪,如鷦鳥之小,不登誅之;後反叛而作亂,猶鷦之翻飛爲大鳥也。鷦之所爲鳥,題肩也,或曰鴞,皆惡聲之鳥。”〔13〕《毛傳》以爲詩中的“桃蟲”即“鷦”,鄭玄則引“或曰”以之爲“鴞”,爲惡聲之鳥。古人亦多以“流離”爲“鴞”(詳參下文),而“桃蟲”“始小而終大”的特徵似乎也與“流離”“少好長醜”的特徵有異曲同工之處。或者此處之桃蟲即是“流離”,那麽“翻飛”一詞恐怕還隱含着“桃蟲”或“流離”的某種特性,是有所指而非泛泛之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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