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8日,日本轰炸美国在太平洋的海军基地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1942年1月1日,美、苏、英、中等26个国家在华盛顿发表了《联合国家共同宣言》,结成了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2日,蒋介石致电罗斯福应邀担任中国战区最高统帅,并请求罗斯福总统指定一名高级将领来华出任中国战区统帅部参谋长。1942年2月,美国陆军中将史迪威受命来华赴任。美国陆军部授予他6个头衔:美国驻华军事代表、中缅印战区美军司令官、美国对华租借物资管理统制人、滇缅公路监督人、在华美国空军指挥官、中国战区参谋长。
蒋介石要求美国派来一名高级官员充任参谋长,原认为是要受中国统帅命令的,但史迪威来华时的6个头衔中5个职务蒋介石无权干涉;蒋介石指望通过美国的高级官员获得更多的美援,装备他的军队以便日后对付共产党,但美国政府却授权史迪威监督统制美援物资的使用,以加强中国军队对日作战的战斗效能。这样就围绕着史迪威指挥权限、援华物资分配权及由史迪威统帅中国军队等问题,美蒋之间产生了尖锐矛盾和巨大分歧。坐在美蒋矛盾火山口上的史迪威,来华后又处处秉承美国旨意,力图全面控制蒋介石集团,由此而引发了“史迪威事件”。
在“史迪威事件”的前前后后,孔祥熙、宋蔼龄夫妇,从维护蒋介石集团的共同利益出发,对史迪威有拉有压,逼其向蒋介石屈服。
1943年9月,史迪威以参谋长的名义建议蒋介石“转移西北的兵力来阻止日军”,即要把蒋介石封锁陕甘宁的50万大军和共产党的军队调出来打日本,并准备拨一部分武器装备共产党的军队。史迪威的建议遭到了蒋介石的坚决反对,并要求美国撤回史迪威。但这一要求遭到美国政府的拒绝。孔祥熙、宋蔼龄等人认为此时不宜与美国把关系搞僵,因此出面四处活动。宋蔼龄利用大姐的身份运动宋美龄劝说蒋介石保持冷静和安抚史迪威。9月13日下午3时,史迪威突然接到宋美龄的邀请,请他到蒋介石在重庆的住所新开寺,同她和她姐姐宋蔼龄会晤。宋蔼龄、宋美龄告诉史迪威,她们对于战备状况之糟感到震惊,很希望想点办法改变中国无所作为的状态。她们同意史迪威关于何应钦是作梗的主要障碍、必须把他撤掉的看法,并敦促史迪威施加压力。作为回报,宋蔼龄、宋美龄承诺在蒋介石面前替史迪威说话。史迪威在日记中写道:“我们签订了攻守同盟;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她们现在很当真,或许我们能获得一些成就。”
果然,宋蔼龄、宋美龄又于9月15日、18日、20日、25日和28日,分别在新开寺蒋介石家中或孔祥熙家里与史迪威会晤。两姐妹告诉史迪威有人正在策划撤换他,转告了人们抱怨史迪威的那些话:他曾叫俞飞鹏“土匪”;他在备忘录上签名是“美国中将”,而不是“委员长的参谋长”;他“傲慢”,讨厌中国人,说中国人不是好东西。的确,史迪威在日记中、在讲话中,常常斥责和谩骂国民党政府与蒋介石本人。史迪威估计,中国军队每天发布的战报,其中至少有90%是假的。他觉得美国“支持这个腐朽政权”和“由盖世太保(指戴笠领导的特务组织)支持的一党制政府”根本是错误的。
宋蔼龄与宋美龄向史迪威透露,蒋介石现在受各方面压力,只要他去向蒋介石说几句道歉的话,事情就过去了。以“醋性子乔”诨名著称的这位美军将军,为了避免被免职,只好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于10月17日跑到蒋介石那里去上演了由宋氏两姐妹导演的这场戏。史迪威对蒋介石说他唯一的目的是为了中国好,如果他有错误,那并非有意。蒋介石与史迪威握手言和。蒋介石在这天的日记里写道:“最后允史迪威悔改留住,重加信用。”史迪威认为是一次“该诅骂的经历”,“感到不是味道”,他在心中愤愤地想:“一条响尾蛇没有发出响声就咬人了”。
1943年11月6日,蒋介石请史迪威商讨拟定在开罗会议上的提案。在重庆南岸的黄山别墅,史迪威看到宋蔼龄和宋美龄也在座,宋美龄以开玩笑的口吻称呼史迪威“乔大叔”。那天史迪威对蒋介石的印象是“这条响尾蛇温存极了”。宋蔼龄后来也说:“蒋介石那天情绪喜悦非常”,对于同史迪威的谈话“不仅感到高兴而且愉快”,“是我们从来没有过的最令人满意的谈话”。
这样发生于1943年9~10月间的史蒋风波,因宋蔼龄、宋美龄等人从中斡旋而暂时平息,但是史蒋之间的矛盾并未消除且愈积愈深,导致了1944年9~10月间的总爆发。
1944年4月,日本帝国主义为挽救其在太平洋战场的失利,加紧了对中国战场的攻势,发动了豫湘桂战役,中国国民党军队溃败。美国政府担心国民党军队完全崩溃和投降,影响太平洋方面作战的胜利。7月7日,罗斯福向蒋介石发出“紧急建议”,要求由史迪威“统帅中美一切军队,授以全责和全权,以调度和指挥必需的行动而阻遏敌军的深入”。蒋介石虽不同意又不敢公开反对。因此,一方面他于7月8日复电罗斯福,表示“原则赞同”;另一方面又电令在美游说的孔祥熙宣传:“史迪威今已控制中国全部租借物资,若再统率中国全国军队,加上装备中共,后患将不可测”。7月15日,孔祥熙去白宫拜谒罗斯福总统,对史迪威全权指挥中国军队面陈意见:“中国军队有历史、地域、系统种种复杂情形,除法令外,尚须倚赖个人情感以为维系,统率人选之威望、资格与人事关系皆极重要,非凭一客籍将领发号施令即可收效。史迪威能否胜任愉快,以熙私人观察,甚有疑问。”
就在孔祥熙在美国拜谒罗斯福的时候,留在重庆的宋蔼龄也出面阻止史迪威出任指挥中国一切军队的职务。她找了一个机会把史迪威请到范庄孔公馆,对史迪威说了一大通软硬兼施的话,概括起来有这么四层意思:(www.xing528.com)
一、中国军队凭历史关系重感情,这样的军队交在你手上是不会听你指挥的,你怎么办?这不但与个人名声有关,而且对中美远东合作不利。
二、美国派你到中国来是与中国政府合作,不是与某一党某 一派合作,你口口声声夸奖共产党,不怕有干涉中国内政之嫌吗?
三、蒋委员长是中国战区最高统帅,你是参谋长,参谋长的职务是辅助统帅,绝无取而代之之理。
四、如果中国军队完全交给你指挥,日本人就会抓住这个口实,宣传“中国已经沦为美国的殖民地,美国的政策是用亚洲人打亚洲人的办法,以遂其侵略野心”,这有损于美国的政治形象。
史迪威对由他指挥中国军队,事实上存在的困难是非常明了的,因此表示服从蒋介石的指挥。但罗斯福于8月23日、9月18日致电蒋介石坚持要他任命史迪威统帅中国军队,并对蒋迟迟不任命史迪威提出严厉指责,要蒋对由此引起的一切不良后果,承担个人责任。
罗斯福的指责,逼使蒋介石不得不摊牌了。9月19日,当史迪威将罗斯福那封电报当面交给蒋介石时,蒋介石怒火冲天,他在日记中大书“实为余乎生最大之耻辱也!”他决心赶走史迪威。9月25日,蒋介石以备忘录形式送赫尔利电转罗斯福:来电(19日)所言,自当尊重尊意,但有三点不能稍事迁就:一、我之立国主义,即三民主义不能有所动摇,故不能共产主义之赤化中国;二、立国命脉,即国家主权与尊严,不能有所损伤;三、国家与个人人格不能污辱,即不能接受强制式之合作也,否则,任何牺牲均所不恤。
蒋介石还表示:“今事实证明史迪威非但无意合作,且以为余反为尔所指挥,故此事(任史迪威前敌总指挥一事——作者着)因此停止。”蒋介石电告孔祥熙,称此事不解决,“纵使盟国作战胜利而我国格已失,虽胜犹败……予已下最大决心,如有人前来说情,应严正拒绝,并请从速撤换。”二天后,蒋介石又电令孔祥熙不可在美国要求任何接济,迅速回国,“以示决心”。
蒋介石的强硬态度,使罗斯福“面临一种选择:或者是强压蒋介石接受史迪威将军掌管全中国的军队;或者是向蒋介石拒绝将内政考虑让位于作战努力的态度表示屈服。罗斯福选择了阻力最小的一条路。结果蒋介石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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