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之前被冠之以“军事侏儒”称号的欧盟开始扮演越来越多的安全行为体角色。主要有两个因素可以解释这种发展:首先,欧盟作为一个国际行为体的(自我)声称,连同安全政策乃至政策工具的获得,主要是通过发展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CFSP)和欧洲安全与防务政策(ESDP)来实现的。其次,安全观念不断变化,现已逐渐超越把“军事”和“安全”等同起来的狭隘理解,这在欧盟和一些也持同样观念的国家(比如加拿大或挪威)表现得特别明显,应该注意到欧洲安全与防务政策也包含了民事的成分。民事成分的存在并不仅仅是欧洲没有能力发展安全工具的结果,而是欧盟对安全路径的一种特别表达。今天的欧盟被认为不仅是一个国际行为体,而且是一个国际安全行为体,而且这个进程还在自我加强。特别是有关欧洲安全与防务政策(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更少这样)来自欧盟内外的期望导致的压力促使欧盟进一步发展安全与防务能力,并使这种能力能在短期内运用。
(一)欧盟的安全概念和路径
由于欧洲对历史的独特体验和欧盟目前的制度设置,欧盟呈现出一种对安全的特有路径,这种路径在传统和后现代特征之间摇摆。有趣的是,欧盟作为一个安全行为体更为“传统”的特征是近来才发展出来的,而后现代的特征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尽管有时候我们没有注意到。我们由此可否认为欧盟作为“民事力量的逐渐结束”[25]?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明确的,原因是我们需要在概念和政策工具之间更好地进行区分。可以认为,政策工具是安全概念的一个决定性因素,但这种联系不是一种直接的因果关系。欧盟的安全概念的发展可能受到当时有限手段的强烈影响。不管怎样,我们可以认为欧盟保持了一种“软”的安全概念,尽管它也缓慢地获得了一些“硬”的政策工具。
安全的概念基本上决定了对威胁和挑战的认知以及怎样对这些威胁和挑战作出反应。欧盟的安全概念以综合路径为特征,不仅包含了军事维度,而且包含了政治、经济、社会甚至环境领域的维度,超越了传统的安全概念。一个突出的特征就是欧盟的安全路径把“人的安全”作为一个重要的方面。近来,欧盟对外关系和ENP专员贝尼塔·费雷罗-瓦尔德纳委员呼吁对安全进行更宽泛的解释,以人道安全作为它的中心。尽管对“人的安全”这个概念的定义多种多样,但一个重要的特征是其所指的层次,它代表了从国家层次到个人层次的一个转移,这给安全概念带来了新的内涵。正如索拉纳所说:“很长时间以来安全被认为只是指军事力量方面。今天我们都知道安全的定义要广泛得多,包括了经济、环境和社会问题。事实上,非军事威胁在大多数人心中要出现得更多……这些非军事威胁没有被任何国际机构适当处理……这是欧盟必须要接受挑战的地方。”[26]由于安全超越了纯粹的军事维度,包括更宽泛的政治、经济、社会和甚至是环境方面。欧盟在威胁、感知和对威胁的回应上都赞成综合的安全路径,这体现了《欧洲安全战略》的特点。
欧盟的安全路径引起泛“安全化”的风险吗?需要再次指出,概念和工具之间的区别是重要的,不是每一件被指为安全威胁的事情都能够和需要用传统意义上的安全工具来应对,也就是说采用政治军事的手段。随着对安全概念的更综合的理解,欧盟也显示了对“工具”方面的综合理解。正如《欧洲安全战略》所指出的:“与在冷战里巨大的军事威胁相比,现在没有什么新的威胁纯粹是军事性的;也没有任何威胁可以通过纯粹的军事手段来处理。每一个都要求政策工具的混合……”[27]此外,在这方面门槛的设置问题很关键,对安全概念的综合理解并不意味着要把所有事情都作为安全问题来对待,它只是承认安全威胁可能源自非传统安全领域,比如《欧洲安全战略》认为贫困、疾病和对自然资源的竞争“产生了紧迫的安全关切”。[28]很显然,“安全”问题并不只限于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和欧洲安全与防务政策。相反,需要处理的很多问题与欧盟活动的其他领域有关,这些领域通常被认为是“内部”政策,比如司法和内务或者是良治的问题。其结果导致这些内部政策的外部性越来越重要。我们因此看到了外部—内部界限的进一步模糊,这对欧盟提出了制度上的以及政治上的问题,比如始终未能解决的欧盟对外政策的内在一致性问题以及合法性问题。(www.xing528.com)
(二)欧盟对近邻的安全目标
2004年东扩之后,欧盟扩展了与新邻国的边界,这些边界通常是贫穷甚至是动荡不安的地带。欧盟面临的选择或者是把安全和稳定扩展到这些新邻国,或者冒从这些新邻国输入不稳定的风险。2003年的《欧洲安全战略》第一次扼要地列出了欧盟的战略展望,确认了“在我们的邻区建立安全”是将来的一个主要战略目标。尽管《欧洲安全战略》的标题所指是整个欧洲并提及全球安全,但它重点强调的是邻区和边界的安全:“在我们边界上的国家的良好治理符合欧洲的利益。卷入到暴力冲突中的邻国,有组织犯罪猖獗的弱国,不正常的社会或边界上人口的爆炸性增长,所有这些都构成欧洲的问题。新成员国加强了我们的安全但同时也使欧洲离麻烦地区更近。我们的任务是在欧盟的东部和在地中海边界促进一个有良好治理的国家圈子,欧盟与它们一起共享紧密和合作的关系。”[29]对邻区安全的这种强调主要是因为促进邻区安全是欧盟成员国全都同意支持的一项安全目标,邻区内部的安全关切要求欧盟作出切实努力来构建一项具有内在一致性的跨支柱政策。因此,《欧洲安全战略》把邻区安全作为它的战略目标之一,强调区域维度的重要性:“内在一致的地区性政策也是需要的,特别是在处理冲突上。单个国家或者在没有地区支持的情况下,问题很少能被解决。”[30]尽管在欧盟邻区的安全挑战一点也不独特或者只是限于这些地区的一个现象,但地理上的邻近并因此导致欧盟与这些地区的相互依赖意味着邻区对欧盟安全具有重要意义。此外,欧盟也不愿意把它的角色仅限于对多边国际秩序作出一般性的贡献,而是寻求在邻区扮演一个更活跃的角色和发挥更直接的影响。
建立一个“朋友圈子”是欧盟在近邻的安全目标,但“一个朋友圈子”的观念也表明了欧盟路径里的主要模糊性和困境:欧盟期望周边稳定,而同时又想与它保持一定距离。要实施一项在不提供“成员资格胡萝卜”激励的情况下要求ENP国家作出实质承诺——几乎可以与欧盟对入盟候选国的要求相比——的政策肯定更为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内在的危险不但是可能产生更难以令人满意的结果,而且可能更糟的是,如果这项政策被认为是一种欧盟的单边计划,可能会使欧盟的公信力严重受损。此外,在寻求自身能被认知为一个有公信力和有吸引力的伙伴的过程中,欧盟面临着一些差不多是公开的来自其他主要国际行为体的竞争,比如说在中东的美国、在东欧和南部高加索地区的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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