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大程度上,ENP可以被理解成是欧盟对俄罗斯、新独立国家(Newly Independent States)和南地中海沿岸国家的政策的一种改革和更新,因为之前的政策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ENP不是一项全新的政策,它并不寻求取代而是要加强之前已有的政策和机构,尤其是加强欧盟与邻国通过“伙伴关系与合作协议”及“联系协议”建立起来的双边关系。ENP寻求在这些框架内推进与邻国的关系并为邻国的经济和政治改革提供新的激励和路径。相对于之前的政策,ENP有四个方面的创新:第一,ENP声称给伙伴国提供更大的激励,主要是提供“市场准入”和“对促进人员、商品、服务和资本更进一步的一体化和自由流动”。ENP在涉及到邻国的人员自由流动和农业保护上明显有所保留,因此这个创新更多地是程序性而非实质性创新。第二,ENP采用选择性和区别性的路径。这反映了欧盟认识到ENP国家的巨大差异,“一体适用”的政策只会挫伤那些真正寻求发展与欧盟更紧密关系的伙伴国的积极性。第三,ENP寻求更大的一致性和连贯性。在20世纪90年代,欧盟针对新独立国家、巴尔干和地中海的区域政策都彼此独立发展,每一个都有它们特定的财政工具、官僚机构和基本原理。ENP寻求建立一个新的欧盟邻区政策工具ENPI,把新独立国家和地中海沿岸邻国都覆盖在其中,取代之前的Tacis和Meda计划。第四,ENP能得到比之前的政策更多的资助。ENPI在2007-2013年可资利用的预算是149亿欧元,比2000-2006年分配给Tacis和Meda计划的85亿欧元有显著的增加。总的来说,不管怎样,ENP并不能从欧盟早期的政策彻底地脱离开来,而是反映了一个新的战略紧迫性。
在2003年欧盟委员会发布的“大欧洲”通讯里,委员会表明要对扩大后的欧盟的邻国提供“新的愿景和新的激励”。正如前文指出的,欧盟邻国政策——正如扩大政策过去一样——从根本上是建立在条件性以及激励措施的基础之上,它包含了条件性方法的核心:对认同欧洲的价值观,以及对在欧盟邻国政策框架里应该接受的欧盟既有法规(acquis communautaire)的遵从。[27]“作为对共享价值观的具体进展和政治、经济和制度改革的有效执行的回报”,欧盟所提供的激励包括[28]:
(1)内部市场和管理结构的延展(超越一般性合作达到一个显著程度的一体化的远景,包括特惠的贸易关系、市场开放和贸易壁垒的减少);
(2)合法移民和人员流动的前景(确保新的外部边界不会成为贸易、社会和文化交流或地区合作的障碍,比如更广泛的运用免签制度);
(3)加强合作应对共同的安全威胁(比如恐怖主义、有组织跨国犯罪、关税和税收欺诈、核和环境危害和传染病;包括司法和警务合作以及相互的法律援助);
(4)欧盟在邻国的冲突预防和危机管理上的更大的政治参与(包括预防、危机管理、冲突后的内部安全安排、冲突后的重建和发展援助);
(5)做出更大的努力来促进人权、进一步的文化合作和加强相互理解(对话和自由交换观点、促进市民社会的发展、建立学生和职业交换项目、治理和人权方面的培训、设立友好城市);(www.xing528.com)
(6)交通、能源和电信网络以及欧洲研究领域的一体化(比如伽利略项目或跨欧网络);
(7)促进投资的新政策工具(旨在为对内和对外投资创造一个更稳定的环境);
(8)支持融入全球贸易体系(加入WTO是一个重要的议程);
(9)新的财政来源(国际金融机构提供);
(10)从ENPI的实施中获得更多的激励。ENPI自从2007年初生效以来,它不仅简化了资助程序、加强了透明性和协调,也增加了对ENP国家提供的资金。
欧盟邻国政策提供的这些“新激励”,一部分是对已经存在的合作体系的继续,一部分则让人想到了扩大模式的一些实质性要素。那么这些激励到底“新”在什么地方?根据一位欧盟官员的观点,“欧盟邻国政策除了把之前的政策打包之外没有什么新的”;另一位则声称,“欧盟邻国政策不过是一个稀释了的扩大政策的版本”。[29]最明显同时也是最显著的变化或创新是,“在(欧盟邻国政策)这个舞台”上明确排除了入盟的可能性;[30]愿意并能够遵循欧盟价值观的ENP国家可以“无限制地接近欧盟但不成为正式成员”。[31]桑德拉·拉维奈克思和弗兰克·施莫芬尼对这套新的激励进行了很好的描述:“欧盟邻国政策确实促进了扩大——尽管只是在被选择的政策领域,并没有进入到欧盟的核心决策机构。”[32]欧盟委员会内部和学术界都广泛出现了这样的辩论,即提供给ENP国家的“胡萝卜”是仅仅次于提供“入盟前景”这样的胡萝卜吗?抑或“胡萝卜根本上是缺失的”?[33]入盟的条件性在“确保新成员国进行民主转型和采纳欧盟已有法规”上是极其成功的。[34]那么这个“多于伙伴关系而少于成员资格”的“新激励”效用会怎么样?普罗迪曾提出了一个类似的问题,试图避免把“成员资格”称为是一种激励,而代之以“目标”的名称:“入盟的目标肯定是我们能想到的推动改革的最有效的激励。但是为什么一个更少一点野心的目标不能产生一些效果呢?”普罗迪没有提供令人信服的论据来支持他的“欧盟不用直接的扩大也可以把稳定扩展到更广的区域”的观点。[35]事实上,“成员资格”作为一种激励的实质性力量在“大欧洲”通讯里也得到了强调:“入盟前景创造出的推动改革的激励已经证明是强有力的。‘扩大’无可争议是欧盟最成功的外交政策工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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