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巴尔干国家入盟前景：欧盟扩大与近邻政策

欧盟基于条件性的扩大政策在中东欧国家和西巴尔干都产生了积极的作用，但由于持续的战争和冲突以及苏东剧变等各种原因，西巴尔干国家在政治、经济和社会转型方面的表现不如中东欧国家。西巴尔干国家在通往欧盟的道路上首先需要结束冲突和实现稳定，而这需要外部力量的介入。欧盟同美国和联合国一起在其中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但直到1999年在欧洲安全和防务政策领域取得更大进展之后，欧盟才更为实质性地在巴尔干预防武装冲突和维持安全上发挥重要作用。为促进西巴尔干的稳定与发展，欧盟发起了许多政策倡议，包括制定《东南欧稳定公约》、开启SAP，以及推出各种财政援助项目。这些举措使得西巴尔干各国在政治、经济和社会等领域开始发生积极的变化，欧盟委员会针对西巴尔干各国起草的年度进展报告反映了这些积极变化。今天的西巴尔干局势仍然具有不确定性，但已不再像20世纪90年代中期那样难以预测了。

西巴尔干国家的入盟前景可以从欧盟层面、区域层面和国别层面加以分析。欧盟的立场和吸纳能力，西巴尔干地区各国间的合作情况，西巴尔干地区各国内部的改革进程，这三个方面是影响西巴尔干国家入盟前景最重要的因素。

（一）在欧盟层面上

欧盟早在2003年的塞萨洛尼基（Thessaloniki）峰会上就向所有西巴尔干国家发出了明确的信息，即它们的未来在欧盟，条件是要达到哥本哈根标准。^[30]欧洲理事会主席范龙佩自2010年年初上任以来分别于7月和10月两次访问西巴尔干地区国家，强调西巴尔干国家的入盟对欧洲的稳定至关重要，表明欧盟支持该地区各国入盟的立场。欧盟宪法条约草案的受挫一度给西巴尔干各国的入盟前景投下了阴影，幸运的是，作为欧盟宪法条约草案替代版本的《里斯本条约》^[31]在历经波折后获得了所有欧盟成员国的批准，于2009年12月1日正式生效，为欧盟的进一步扩大作出了制度上的准备。不过，《里斯本条约》相对于欧盟宪法条约草案有所退步，它把带有超国家性质的一些条款去掉了。除了在宪法条约问题上的困难和曲折，欧盟在制定2007—2013年度的长期预算上也一度遇到麻烦，在制定预算问题上的争论不休凸显了新老成员国在分配结构和聚合基金（cohesion funds）上的紧张关系，这种紧张关系在一定程度上会对欧盟的扩大政策产生影响。以上阐述的都是有关欧盟的“一体化能力”（integration capacity），即欧盟吸纳新成员的能力。爱默森认为，“吸纳能力”的构成要素就是诸如欧盟预算和制度能力以及社会能力。^[32]如果欧盟未能就宪法条约、制定预算等问题上取得进展，西巴尔干国家就会质疑欧盟是否具备“一体化能力”来接纳新成员国。值得高兴的是，如今欧盟在宪法条约、预算制定等几个有关“一体化能力”的关键问题上都取得了成功，这无疑增强了西巴尔干国家的入盟预期。不利的方面是，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欧盟经济陷入衰退，以德国为首的部分欧盟成员国希望暂缓扩大。

（二）在区域层面上

西巴尔干地区国家间的合作取得了一些进展，但也存在不少棘手的问题。2006年12月，《中欧自由贸易协定》^[33]正式吸收阿尔巴尼亚、波黑、黑山、塞尔维亚和科索沃等成为新成员，这有助于推动西巴尔干各国在经济领域加强合作。2008年2月27日，“地区合作委员会”（the Regional Cooperation Council）正式取代《东南欧稳定公约》^[34]，为西巴尔干各国间搭建了新的区域合作平台。“地区合作委员会”将主要关注以下5个领域的工作：经济和社会发展、基础设施和能源、司法和内务、安全合作、建立人力资源和议会合作。西巴尔干各国间的合作仍然存在着不少障碍，比如塞尔维亚和科索沃之间难以调和的主权争端。2008年2月科索沃单方面宣布独立，尽管欧盟内部多数国家和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马其顿、黑山等前南斯拉夫国家均已承认科索沃独立，但塞尔维亚始终坚决反对。2010年3月，名为“为欧盟而聚会——西巴尔干为欧盟未来作贡献”的西巴尔干和欧盟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在斯洛文尼亚举行，塞尔维亚总统塔迪奇由于抗议科索沃以主权国家之名与会而取消出席计划，凸显了西巴尔干各国间合作的困境。欧洲理事会主席范龙佩在2010年10月访问黑山、波黑、马其顿和阿尔巴尼亚西巴尔干4国期间说，西巴尔干地区的入盟必须辅之以地区各国间的有力合作，欧盟在吸纳西巴尔干各国入盟问题上态度明确，但这不能取代各国间的合作。值得注意的是，欧盟西巴尔干政策的区域性和双边性之间存在一定的紧张关系，因为根据双边协约，该地区表现最好的国家有望进一步升级与欧盟的关系，这将增加而不是减少了地区内部的差别，从而不利于区域合作的开展。

（三）在国别层面上

西巴尔干各国在民族和解、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改革等方面都取得了不同程度的进展，但除克罗地亚外，其余各国距离哥本哈根入盟标准还很远。(www.xing528.com)

（1）克罗地亚的入盟谈判于2005年10月3日正式展开，目前克罗地亚入盟所需进行的33个立法章节谈判均已开启，克罗地亚与斯洛文尼亚的边境争端也已解决，排除了加入欧盟的一大障碍。2013年7月1日，克罗地亚正式成为欧盟第28个成员国。克罗地亚成功加入欧盟为其他西巴尔干国家的改革提供了典范，提振了它们加入欧盟的信心。

（2）马其顿在2005年12月就获得了“入盟候选国”地位，但由于与希腊在国名问题上的争端^[35]，入盟谈判迟迟未能启动。2019年1月，马其顿正式改国名为“北马其顿共和国”，终于扫清了与欧盟开启入盟谈判的障碍。

（3）塞尔维亚在2006年9月30日通过了一部新宪法，在民主政治进程上取得了进展。在2008年2月举行的大选中，亲西方的总统鲍里斯·塔迪奇险胜连任，加大了入盟力度。在塔迪奇连任后两个月，塞尔维亚就与欧盟签署了《稳定与联系协议》，迈出了入盟的重要一步。塞尔维亚于2009年12月22日正式向欧盟提交了入盟申请。它面临的一个棘手问题就是它与科索沃难以调和的主权争端。2012年，在塞尔维亚满足了前南斯拉夫国际刑事法庭的条件，即对被指控犯有战争罪的前领导人实施了逮捕和引渡，并与科索沃缔结了第一项协议后，塞尔维亚与欧盟的关系得到了升级。2013年4月，欧盟支持下的谈判促成了科索沃与塞尔维亚关系的突破，这在原则上为欧盟开启与塞尔维亚的入盟谈判铺平了道路。

（4）黑山于2006年6月宣布独立，并于2007年10月与欧盟签订了SAA，从2010年5月1日起正式生效。2008年12月，黑山共和国正式向欧盟递交了入盟申请。2013年初，欧盟启动了与黑山的入盟谈判。

（5）阿尔巴尼亚于2009年4月递交了入盟申请，在加入欧盟的道路上迈出了重要一步。阿尔巴尼亚在改革进程中取得了不少进展，尤其是在司法和公共管理领域，但缓慢的进步还不足以保证改革的不可逆转和国家的稳定，而国内的政治分歧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科索沃独立的溢出效应也可能对阿尔巴尼亚的转型产生不利影响，它可能会引发建立“大阿尔巴尼亚”的辩论。

（6）波黑作为最后一个西巴尔干国家于2008年6月与欧盟签署了SAA，但它至今尚未递交入盟申请。波黑作为一个统一国家的现状也受到塞尔维亚人控制的实体波黑塞族共和国（Republika Srpska）^[36]强硬派政治家的质疑。他们说，如果科索沃可以独立的话，那么没有法律上的理由让波黑塞族共和国留在波黑。^[37]欧盟和国际社会重申了科索沃的例子不同于波黑塞族共和国，然而，不能忽视在波黑塞族共和国举行独立公投的前景，这可能会对该地区的稳定产生负面影响。

（7）科索沃：2008年2月17日宣布独立的科索沃，目前还没有得到全部欧盟成员国的承认^[38]，尚未与欧盟签订SAA。值得一提的是，黑山和科索沃虽然并非欧盟成员国，但却早在2002年就开始采用欧元作为正式的流通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