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寺》“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这几个字都很直截了当。在今天,虽然京剧好像很没落,而且目前有许许多多的困难,但这一句的熟知率依然很高,为什么?因为它很容易懂,它没有乱用腔,它不是说“劝千岁”唱得来回转腰子,那不是越听越不明白吗。人家不,人家实话实说,把你当成亲人一样跟你说话。“劝千岁”,多直接,“杀字”,音符很简单,“休出口”,您别这么说。你看,口语化。他在把观众当成亲人,他在跟你聊天,跟你交流。这又好听又好记又好懂,它怎么不流传千古啊。下边还是这样,“老臣”,我,老臣,“与主”,您是皇上,“说从头”,您听我慢慢说。口语化、生活化,都在其中了。人物的关系,君臣之分都有了。“刘备本是靖王的后”,我们这场过去也有个说法,叫“夸将”。这一场就是乔玄为了孙刘两家这种政治上的结合,为了一加一等于二共抗曹操。他们两家相对比较弱,孙刘一结合,才能一加一等于二,甚至是胜于二,才能抗衡北方的曹操。他为了这么一个巨大的政治目的,通过这个孙刘结亲,通过孙尚香嫁给刘备这样具体的事情,联姻来完成这个任务。所以他这段的说也罢,唱也罢,都是有这样一个目的。
但是他在说的时候,自然要神采飞扬,唱的时候,要情通理顺,要特别有说服力。您听我说,“刘备本是靖王的后”,刘备是谁呀,是靖王之后啊,“汉帝玄孙一脉留”,这个留字又很媚、很软、很有感化力。他是用唱腔来说道理,用唱腔来说话,因此他的唱腔,是唱中有说。那么咱们待会儿再说他的念白是念中有唱。那么也就是说,他完美地诠释了说唱的艺术,所以他的唱普及的面最广。
我在下面再具体说,像这段“长坂坡,救阿斗”,你听是唱吗?他是在说。“长坂坡救阿斗,杀得曹兵……”,这跟咱们现代的音乐多么相像,如果加上架子鼓,噔噔噔咚咚咚,是不是这么个节奏,很跳跃、很时尚、很前沿化、很先进,所以这个唱腔很有煽动力,让你观众听得很震动、很激昂。“长坂坡,救阿斗,杀得曹兵个个愁,这一班武将哪国有,还有诸葛用计谋”,还有诸葛他会用计谋。这段唱下来,他用看起来这么简单的、简约的办法,其实不简单。为什么不简单,他每一个字都有巧妙地处理,每一句都有丰富的内涵,每一个段落都在叙述着这一个人物的特征。总体是夸将,但是具体的他有区别。比如诸葛亮就这一句,“还有诸葛用计谋”,一句就把诸葛亮善于用兵,非常有计谋,一句话再加上身上的表演,就已经展露无遗。所以他这一段唱,没有任何的暴力,没有任何的蛮力,他用的都是巧力。最后“他弟兄闻知怎肯罢休,若是兴兵来争斗,曹操坐把渔利收”,这一句点题,就是曹操坐收渔人之利。(www.xing528.com)
《龙凤呈祥·甘露寺》中安云武饰演乔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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