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审判文化：小药王庙的产权纷争及沉浮

■杨仲达

在南市药王庙大街，曾有座建于1862年的小药王庙。这座庙宇曾经发生过一起横亘半个多世纪的僧产案。

此庙第一代和尚法号诚修，大弟子法号玉亮，二弟子法号德亮。德亮在八国联军侵华之际还俗。诚修、玉亮两代住持相继圆寂之后，因当家和尚即玉亮长徒海泉年龄尚小，庙务繁杂，并有庙产出租经营方面的事情，德亮又伺机回到庙里，于是纷争接连而起。

附近绅商杨锡庆，外号“小刀子杨七”，是南市十三坊坊长。1933年1月，此人联合南市商民108名呈社会局，告德亮不守清规，已无僧人资格，非法干涉庙务管理，请求将其驱逐出庙，并建议将庙产收归公有。后其又鼓动海泉控告德亮，海泉遂将德亮告上法庭。当年6月30日，天津地方法院民一庭进行判决，原告海泉诉德亮以及德亮反诉海泉都被驳回。

当时庙里还有一个借住的游僧静源，德亮再呈社会局，诉海泉年少滥交匪人。社会局调解结果是：静源限十日内迁出药王庙。与此同时，南市普善小学校长于长佑等联合30多名商户代表呈社会局，要求挽留和尚静源。在这期间，天津市各报纸连发文章，谴责德亮，如1934年6月8日的天津《益世报》上发表文章，题目是《和尚娶妻成为问题》。

针对如此纠葛，天津市政府的意见是由社会局负责接收并暂时保管南市小药王庙。1934年11月8日，社会局完成接收。(www.xing528.com)

而德亮与海泉此时又联手，呈请市长张廷谔，请求制止强制接收庙产，控告社会局。同时，海泉又具呈河北省政府主席于学忠，德亮具呈国民政府监察院。国民政府监察院监委杜义签请令查此案。当年12月31日，社会局下达处理决定：德亮被驱逐，药王庙庙产交由海泉暂行保管，等到本市佛教会成立后再行核办。

不料，海泉突然病故，社会局又确定庙产由庙役傅万年暂为看管。此后天津市政府又接到海泉的师弟海源要求接手的呈文，而庙役傅万年却又因痨病病故，社会局临时安排名叫呼秀山的闲人暂为看管庙产。

1936年4月9日，天津市社会局通告送达呼秀山，庙产拟由海源接收保管。1937年2月，市长张廷谔签署政府令通知社会局，大元和尚任南市小药王庙住持。

在此后日本占领天津的八年当中，小药王庙及周围又历经许多变迁，而年事已高的德亮至死也没有放弃自己重执庙权的诉求。

这个案子横跨数年，既经天津地方法院审判，又经社会局调解，并惊动国民政府检察院，是非曲直，并未有确切结论，整个故事如同一部令人拍案惊奇的小说。林学奇先生《南市沧桑》一书，述此案洋洋两万余言，足见档案浩繁，情节曲折，而勾勒其纲作一概括，虽属蛇足，但亦有普及价值，并可见天津市井深处文化之一斑。